萬俟柒雖然沒有參與過多的宗族事務,但也并不傻。
她看清楚了四大宗族的打算,也看透了他們的明哲保身,多年風輕雲淡的教育告訴她,這樣的結果,是能夠預料的。
但是她的私心作怪,她躲着所有人,去找了現在的廣白宗宗主,她曾經的發小,廣白柏。然而,如今的廣白柏,早已不再是那個單純的少年,他肩負着廣白宗的未來,他的身上,有着與她截然不同的責任與使命。
她甚至不是去求他幫自己報仇,她隻是想讓他放自己去外界。不論如何,不論怎樣,哪怕劃破臉,換張皮,她都願意。她隻想去尋找那些兇手,哪怕隻是遠遠地看一眼,哪怕隻是讓他們知道,萬俟宗的聖女還活着,她不會放過他們。
那天夜晚,下着瓢潑大雨,狂風呼嘯,仿佛連天地都在為萬俟宗的覆滅而悲鳴。萬俟柒站在廣白柏的庭院中,雨水順着她的發梢滑落,混雜着她的淚水。廣白柏站在她面前,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一絲掙紮。
“阿柒,我願意去和其他四大宗主談談,讓你留在我身邊。”他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有些模糊,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刺入萬俟柒的心中,“未來我會繼任廣白宗的宗主,就算你現在隻能沒有名分地待在我的身邊,但是——”
“閉嘴!”萬俟柒突然尖叫起來,她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凄厲,仿佛被撕裂的不隻是她的嗓子,更是她那顆破碎的心。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廣白柏,昔日那個溫潤如玉的少年,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如此冰冷。
她不是氣憤于他居然想納了自己,她是失望,連帶着對其他四大宗族的失望。
沒有人真正關心已經死去的萬俟宗,沒有人願意為那些無辜的族人複仇。他們隻是在算計,在權衡,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小心翼翼地權衡,甚至,他們不願意自己去為萬俟宗報仇。
所以,萬俟柒選擇離開,在最後一份情誼償還給了宗族後,她按照聖龍最後留下的消息,一路上九死一生地來到了佘族。
她已經度過最開始的憤怒和不顧一切,她也知道現在自己的力量太小了,比起去以卵擊石,萬俟柒更應該做的是先提升自己的實力。
外界的異物和假面猖狂已久,恨他們的人也不少。
——
回憶結束,萬俟柒依然仰躺在地上,她閉上眼睛,眼前仿佛被一層薄霧籠罩,而那霧中,是昨日重現的畫面。
破損的萬俟宗,死去的族人,還有入侵者在彷海邊随意展開的卷軸,似乎都一一清晰地複刻在她的眼前。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仿佛能觸摸到那些畫面中的每一絲細節。
忽然,萬俟柒猛地睜開眼睛,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她并不擅長梳理記憶,曾經試過一兩次,卻總是會被記憶中的魇氣糾纏,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而這次的幻境,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重新經曆一次。
她的呼吸微微急促,心跳也加速了幾分。一個被她忽視掉的事情,一瞬間浮上心頭——為什麼外界的人會有關于萬俟宗的卷軸!
雖然隻是瞥見卷軸的一小角,但萬俟柒清晰地記得,上面密密麻麻地寫着所有萬俟宗人的名字,旁邊還畫着他們的畫像。那些入侵者就是憑借那個卷軸,來确認是否還有漏網之魚!清理了萬俟宗的殘骸後,所有關于這次事件的東西都被鎖在了四大宗族的禁庫中,而她,現在并沒有辦法立刻去翻查。
然而現在,不是有一個最好的機會擺在自己的面前了嗎?
萬俟柒有些僵硬地轉過頭,目光落在身後不遠處的記憶球上。
第二關的老師很仁慈,通過了第二關後,那段記憶會被化作實體的記憶球。隻要再次觸碰,就能重新看到那段記憶。記憶球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仿佛在無聲地召喚着她。
猶豫了一下,萬俟柒還是緩緩起身,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記憶球面前。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伸向記憶球,卻在即将碰到的那一刻,被一道溫和的聲音打斷了。
“孩子,請等等。”是第二關的設計者——塞拉菲娜老師。
萬俟柒的動作戛然而止,她僵硬地轉過身,無言地看着塞拉菲娜老師。
她的目光中帶着一絲警惕,眼神微微閃爍,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過了半晌,她才輕聲開口,聲音帶着一絲沙啞:“老師,怎麼了?”
塞拉菲娜老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緩緩伸出手,輕輕拉着萬俟柒的胳膊,将她帶到了柔軟的草垛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