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路仙家想法一緻，他們有自己的驕傲，修成大道享萬家香火，最後居然要犧牲幾個尚未修成正果的小輩去解救大難，一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裡擺，必須不行。

不管心裡怎麼想的，各位仙家的想法一緻，必須把幾個小輩保住，但是很顯然，現在保不住了。

白素貞和許仙聽了前因後果，很快同意祭陣，他們做不到眼看着這麼多人為了救他們而死，而且即使這些仙家全部戰死，大陣不破，凡間依舊會淪陷。

沒多久，法海也出現了，他已如天書上所示，迅速衰老，看起來随時都有圓寂的可能，當初他們在關鍵時刻被救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小青再也沒醒過，像是冬眠一樣蜷縮在金缽裡一動不動，呼吸輕微到幾乎察覺不到。

一夜白頭真不是傳說，法海一開始還帶着希望，希望某一日那條小蛇還能再睜開眼，氣呼呼地叫着大和尚你放我出來。希望慢慢變成了絕望，也不知道哪天起，金缽裡的最後一點生機消失了，法海意識到，自己再也等不到那句大和尚了，隻一夜他便蒼老至此。

白素貞看見他的樣子心裡疼痛不已，她不敢問小青怎麼樣了，她也不敢聽，雖然從法海的狀态就能看得出來，但她還是自欺欺人，隻要自己不問，小青就還活着。

離淵雖然掌握了大陣，但是與衆仙家對峙消耗也非常大，他看到白素貞等人都到了，驚喜不已：“哈哈哈哈，這是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天下終究還是我的！”

“做夢！”太上老君怒道：“我仙門弟子，就算是死，也是為天下蒼生戰死，絕不會為你邪魔所用！”

離淵大笑：“你仙門弟子？他們兩個和尚兩隻妖族，哪個是仙？苦修多年都沒能在仙界有一席之地，現在用上人家了，就喊人家仙門弟子，你羞不羞？”

骊山老母：“他們雖為妖修，卻是在我修煉，怎不算仙門弟子？若沒有你暗中算計，他們早晚有一日能修成正果，得升仙道。”

離淵冷哼一聲，滿是嘲弄，在他眼裡，神仙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若是用不上這兩隻小妖，說不定早就随意碾死了，怎麼可能還肯出言維護。

“小妖精，本尊見你修為不錯，姿色也不錯，不如跟了本尊？待到本尊完成大陣之後，便帶着你享受三界，不高興了就随便殺幾個神仙，心情好了也可以随便殺幾個神仙，隻要你高興。”

白素貞：“休得胡言，我等雖為妖，也懂得何為大義，怎會為你的蠅頭小利所動！”

許仙大喊：“各位仙家，我許仙雖然修為低，但也不是孬種，諸位盡管說應當怎麼做，不過就是一條命罷了，我許仙舍得起！”

太上老君：“好小子，有種，來！”

許仙攥緊的右手微微有些發抖，他是真的害怕，沒有人面對生死不害怕，但是他有勇氣，有面對一切的勇氣。

“娘子！”

“官人！”

夫婦二人相視一笑，攜手飛上了祭台。

離淵：“夫妻情深啊，你們可想要了，神魂俱滅的滋味可不好受，大陣會把你們的靈魂一片一片的撕碎，到時候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們的感知會持續到消亡的最後一刻，你們會被後悔淹沒。”

白素貞：“少廢話，我們既然敢來，就沒打算再退！”

離淵：“啧啧啧，小白蛇，跟了本尊可不用受這碎魂之痛，你不如再好生想想。”

白素貞根本不動搖，離淵的話她一個字都不相信，而且就算對方說的是真的又怎麼樣？她絕不會與魔為伍。

此時法海也飛上了祭台：“阿彌陀佛。”

離淵：“小和尚，你那金缽裡的小青蛇可還沒同意跟你一起殒命，祭了陣就是神魂俱滅，你沒資格替她做主。”

法海沉聲道：“她願意的。”

離淵：“你确定？”

法海當然确定，雖然小青經常把獨善其身挂在嘴邊上，但是她的心是最軟的，當初州城瘟疫，她背地裡不知道偷着哭了多少次，她為了解救百姓，折損的功力比白素貞還多，卻沒有心疼自己，隻是心疼百姓受苦，她隻是天真不懂凡俗世事，但大是大非她都懂。

“我确定。”

話音剛落，法海手中的金缽突然發出了一陣波動，雖然沒有聲音發出，但是波動蕩入了他的心裡，仿佛在給他口中的笃定回應。

法海低頭看着依舊沉睡的小青蛇，一滴眼淚落入了金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