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熹聽王明月如此說早已忍不住,見陳承示意自己開口,頗為委屈道:“陛下!侍身入宮前,官男子便教導過侍身須侍寝後再去拜見貴君。今日侍身剛入宮,貴君便迫不及待來此,說雅賢宮太過華麗、抛費甚多雲雲,要侍身勤儉。侍身氣不過,才與貴君争執,還請陛下為侍身做主!”
他對王明月頗感無語,雅賢宮如何裝飾都是陛下和六尚宮定奪,他今日才入宮,連說話的地兒都沒有。何況表姐為他準備這樣華麗的宮殿定是費了一番心思,他巴巴兒地對表姐說他不喜歡這樣華麗的宮殿,豈不把表姐的臉面往地上踩?
陳承聞言也覺王明月沒事找事,蹙眉道:“好了,你們兩個都起來吧。都是朕的愛侍,為這點小事争執像什麼樣子?貴君,雅賢宮本就裝飾華麗,無需額外花費,何況昭儀初入宮又知道什麼,何必與他計較。”
王明月有些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陳承,本以為自己伴駕比雲熹更久,陛下會偏向他,沒想到竟會為雲昭儀斥責自己。原以為陛下對誰都是一樣的冷心冷情,不曾想對着雲熹卻如此寬容。
雲熹聽陳承明晃晃偏向自己,眉目間的得意更是壓也壓不住,笑吟吟地站在陳承身邊挽住她的胳膊。他佯裝平淡,無辜道:“快到午時了,哥哥還是快些回宮用膳,弟弟還要伺候陛下午膳呢。”
王明月見他小人得志,氣得咬了咬牙,給陳承行禮後便帶着人急匆匆離開。他心中暗道,也就是他才剛剛入宮,陛下偏寵幾分。等日子長了,看雲熹怎麼辦。
雲熹卻渾然不知旁人的想法,也不知自己的演技着實拙劣。他見王明月轉身就走,還佯裝委屈道:“陛下,侍身也不知怎麼就得罪了哥哥,日後可怎麼好?”
……
陳承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雲熹仰着無辜的小臉,眉目間卻全是得意,不由捏着他的嘴唇晃了晃道:“你與貴君從前無甚交集,怎麼一來就對上了?”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雲熹的神色,卻見雲熹很是不滿道:“都說貴君清貴,侍身卻覺得他孤傲得緊,目下無塵,不似尋常夫郎一般對妻主溫順柔婉。侍身也奇怪貴君為何會來這裡,左右不過是為了訓斥侍身罷了。”
陳承見雲熹對王明月有着超乎尋常的厭惡不由眉心一跳。隻見過一次的人,雖說同為後宮侍君,也不至于有如此多的厭惡。她見雲熹似是未覺,便也隻先将此事藏在心裡。
雲熹是個直性子,滿心以為表姐對貴君還是頗為喜愛,就毫不避諱說出自己對王明月的看法。他也聽宮人們說了,表姐在後宮堪稱雨露均沾,隻是更喜歡去貴君那裡過夜。
他拿定主意要争奪王明月的寵愛,軟軟依在陳承懷裡撒嬌道:“表姐,不提他了好不好。這雅賢宮真好,多謝表姐費心,我很喜歡。”
這話雖是奉承,卻也是雲熹的心裡話。他小時候便住在縣衙中,威嚴古樸有餘,華麗奢侈不足。到了承恩伯府,才算是見到了什麼叫富貴人家過得日子。隻是如今身處皇宮,才發現承恩伯府那所謂的華麗不值一提,真正見識到所謂“潑天的富貴”是怎樣的。
他本就喜好奢侈享樂的人,如今到了這個富貴窩,心中不由後悔上輩子沒能入宮。若他上輩子就在表姐身邊,表姐定不會輕易被王明月迷惑,自己也能安享富貴。
陳承是個普通女人,漂亮的小男人窩在懷裡撒嬌,讓她也軟了心腸,眉目間的冷肅也散了許多。她眉目帶笑,說道:“你剛來沒多久,朕和你一起轉轉,你也熟悉一番。你入宮可曾帶了家裡的侍從?”
雲熹乖乖道:“官男子說昭儀不可帶娘家侍從入宮,侍身就把貼身侍從都留在家裡了。方才官男子将分給侍身的宮人都帶來了,隻是尚未認全。”
陳承倒不知還有這一說,聞言笑道:“宮人都是現成的,懂規矩、知進退,日後若有不喜歡的就退回去,再讓他們送好的來。你若想着舊人,就接進宮繼續服侍你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