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铮也不能解釋或者認可這句話。
但那又如何,這便是世間的規矩。
祁望舒站在旁邊,默默地聽了會兒。
老毛叔問完之後馬上朝他們走了過來,“他們最後一次見金德志是在五天前,他又搬了一次家。隻是這次搬了家之後沒人見過他。”
這說明,他新搬去的地方,要麼出了戶水,要麼就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祁望舒更傾向于後者,畢竟金德志還要搞垮金家,若是不能親眼看着金家覆滅,那還有什麼意思。
“謝了,老毛叔。”裴雲策攬着比自己矮幾分的叔叔的肩膀。
“客氣啥,這幾日我讓他們都給你們留意這些,有什麼消息立馬跟你們說。”
老毛叔爽朗地笑着,還熱情地留他們一起用晚飯。
“有些時日沒回來了,下午在這多待會兒,和你朋友一起留下來用晚飯吧。
祁姑娘,我們這條件有限,還望别嫌棄。”
許是顧及祁望舒和這裡的人都不熟悉,難免會有些不自在,裴雲策回絕了老毛叔的邀請。
“叔,今天我們回去還有事……”
“當然不會,那就叨擾老毛叔了。”
祁望舒能看出來,裴雲策和老毛叔感情很深,應當是想留下來的。
裴雲策詫異地看向祁望舒,她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裴雲策卻覺得此時的她,充滿柔情。
日落西山,黃昏斜陽。
廟外玩鬧的孩子也跑累了,圍在桌前學習的孩子更是昏昏欲睡。
“開飯啦~”
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瞬間使所有人振奮起來。
老毛叔、林铮、裴雲策、祁望舒和孩子們在一個桌子上,其他回來的乞丐們在另一個桌子上。
雲娘把做好的飯都端到桌子上,然後也入了座。
祁望舒坐在裴雲策和雲娘中間。
裴雲策給祁望舒介紹:“這位是雲娘,這些年來,一直照顧着我們的飲食起居。”
“雲娘。”
祁望舒沖着雲娘颔首,打了個招呼。
雲娘發間已然不少銀絲,臉上已被歲月刻上了幾道皺紋,卻也能依稀看出,年少時必是個美人。
她溫和地笑了笑,“我們女人實在不宜上街乞讨,我就在這給他們洗衣服做飯,也算是給自己讨了個活路。”
祁望舒很能理解,沒了母家,又沒嫁人,也沒錢,根本沒什麼活路,無非是把自己賣進怡紅院那種場所。
她們連上街乞讨都不行,凡是上街乞讨的女性,又有幾個沒懷孕的呢……
雲娘拉過祁望舒的手,放到自己腿上,輕輕拍了拍,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阿策啊,從小就不愛說話,也不愛交朋友,鮮少見他身邊有人。
他雖然性子冷,但心是好的,也有本事。要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祁姑娘多多包涵。你要是有什麼用得到的事,盡管和他說,他對朋友也是義氣得很。”
祁望舒聽見“不愛說話”這幾個字的時候,内心頗為懷疑,他……真的不愛說話嗎?
但并沒有表現出來,“雲娘您放心,裴雲策見多識廣,武藝高強,和人交際更是得心應手,我們幾人都很樂意與裴公子相處的。”
“那就好那就好。”
在祁望舒和雲娘聊的時候,裴雲策也在和坐在自己身旁的老毛叔聊。
“叔,這些年我給你們的錢你們怎麼都沒用啊?那些銀子足夠你們買個大宅子安然生活了。”
裴雲策給老毛叔夾了離叔叔較遠的菜到叔叔碗裡。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拿到這麼多錢的,但我知道一定不容易,你早晚會用到這些錢的,叔都給你攢着呢。”
“我沒什麼花銷,你不用給我攢着。”
“你以後娶妻生子不用錢啊?”老毛叔白了裴雲策一眼,“你得想長遠一點。再說了,最近這不是剛拿到五千兩銀子嗎?我們打算盤個店鋪經營着,等這些女娃子長大了,也有個營生。
就算是營生不好,也夠她們幾輩子生活了。”
“倒是你,管好自己就行了。除了乞讨,每逢科舉放榜、節慶日時,我約束好了手下這些人,官府都給我們賞錢;他們還能在清明的時候幫别人掃墓、中元節替别人燒紙錢,也能賺些外快。不用時常惦記着我們。”
還有一句話老毛叔沒說,别讓我們成了你的拖累。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雖然老毛叔和雲娘并不是裴雲策的親生父母,卻也已經沒什麼差别了。
裴雲策快速的眨了眨眼,“給了你們,你們盡管花就是了。”然後便埋頭吃起了飯。
這頓飯上,裴雲策和林铮雖然交談甚少,卻也能從隻言片語中感覺到他們很是熟稔。
晚飯結束,祁望舒和裴雲策告别了這裡的親朋好友,往客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