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兩日,鎮上平安無事,賀錦舟一行人沒再出現在她面前。
徐幼雲倒是來過一次,吞吞吐吐沒說出什麼就離開了。
繡樓生意照常,并未被那日之事影響。如此她倒樂得逍遙自在。
虞檸軟磨硬泡才求得蘭姨同意金栀出門。拉着她就上街買糖畫去了。
“阿姐,前面有捏泥人的!你不是也最喜歡這些小玩意兒的嗎?”虞檸一手拿着糖畫,一手拿着串糖葫蘆。她這剛十二三歲的年紀最喜歡這些甜食。
金栀前世在王城什麼新鮮玩意兒都見過,那裡也有捏這小泥人的。可她内裡早已不是剛及笄的少女了。
“去前面吧,我準備再采購幾匹新布。然後再去北邊買些絲線。”
金栀想趁着如今春日,邊境來往商人還在時找些大順境内稀有的絲線來嘗試新的刺繡。前世她在那邊見過一種獨特的刺繡手藝,将刺繡圖案縫在手絹兒上進行售賣。花樣款式各不相同,幾乎是獨一無二的。一時間在各地盛行,且會使用的匠人少之又少,大多神秘莫測,有錢難求。她本就繡娘出身,也想一睹為快。
可惜卻因為各種因素最後也淪落到失傳的地步,快一年多後金栀才在平信候府的一次宴會上見過别家夫人手上拿着那樣一塊帕子,借過來愛不釋手地瞧了又瞧。
若是能改用稀有的絲線代替普通素線則更能錦上添花。
“二位姑娘,來看看泥人嗎?”
虞檸被路邊那小泥人吸引住腳步,依依不舍地看着:“阿姐......你看他這小人真的栩栩如生,當真好看!”
“等回去蘭姨要是說你亂花錢罰你不許吃飯,我可不幫你!”金栀無奈,跟那小販說:“這泥人雕的的确頗有神韻。老闆。麻煩您給我們挑選一對兒吧。”
“姑娘有眼光!”小販指指兩個挨着近的泥人道,“看這個,是我前些日子為一對新婚夫妻捏的,他們還沒來得拿走。”
“真好啊......”虞檸很羨慕,“阿姐,咱們也照自己的模樣捏一對兒吧!”
金栀在旁愣神,因這場景在記憶中逐漸清晰。
前世賀錦舟之事令她常悶悶不樂,虞檸就領着她溜出來瘋跑。之前也是在這裡,兩人買了一對兒泥人。小姑娘當時還說過要跟姐姐一輩子在一起。若是日後兩人失散了,就一人拿一個日後作為相認信物,當時她還嘲笑虞檸天真。
可惜金栀跟着賀錦舟走時并沒有帶走自己的那個。
想到這兒,金栀忍住眼淚對虞檸說:“好啊。這泥人要等多久?”
“我這可是祖傳功夫!等一刻鐘就行。”他說着從貨擔中拿出一塊兒泥土就開始捏。不一會兒就兩個牽着手的小泥人就初具雛形,“多謝姑娘照顧生意。”
他将泥人遞來,正好擡頭迎上金栀的目光。
金栀心頭猛然一顫。
之前她瀕死之時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乏力,最終都沒能說出那句想說的話。
“是你?”金栀眼中閃過欣喜,心中百感交集。沒想到兩人這麼早就見過面。或許更久之前,可她過去并不在意。
“姑娘......認識我?”
金栀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總不能說他對自己有恩吧?
“可能在哪見過,既然姑娘又認出我便是有緣。那這兩個泥人就送姑娘了。”小販将銅闆一并給她。
“我想......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因為我們今日還有要是要辦,日後得閑,還想再找公子捏一對白鹭。”金栀深吸一口氣,心中百感交集。畢竟是恩人,想着日後也可常來照顧生意。
“殷琢。”他微微怔愣,眼底有一絲驚訝更多是欣喜,“白鹭沒問題。姑娘要是喜歡我這泥人,可以留下住址,改日我捏完後可以送過去。”
金栀彎腰寫字:“我叫金栀住在城南的錦绮樓。”
“阿姐,這人模樣好兇,我們買完就走吧。”虞檸催促她趕快離開。
金栀無奈道:“殷琢公子,下次見!”話音未落就被虞檸拉着匆匆離去。
采買完東西回來天已到晌午,虞檸肚子餓的又咕咕叫了一輪。
金栀打趣她:“這才出來多久,你不是剛吃完兩塊芙蓉糕,一串糖葫蘆和一個小餡餅。怎麼又餓了?”
“阿姐你又取笑人家,我這不是還在長個嗎!”虞檸理直氣壯,“等會兒開飯我還能再吃下!”
遠遠看過去金栀便發現不對。
繡樓開在小鎮主要大道上,就算進出之人算不上多,但不至于如今日一樣整條街都十分蕭條。門外偶然有人路過門口,像看見洪水猛獸一樣躲得遠遠的。
怎會如此,心中變得慌張,恐怕有事發生。
“哎呀!金栀啊,你可算是回來了!”鄰居趙嬸攔住她們,招呼着往自己家去,“大事不好了!你家中來土匪了!”
甯浮鎮本就處于偏遠地區,又位于山腳下。山上土匪世世代代,朝廷無法将其完全根除。
天溪寨比起其他占山為王的山寨到沒什麼可怕的,從不傷人卻滿是無賴,官府和他們杠上都不怕反而會想方設法與官府盤旋一番。
聽說天溪寨掌握着一處藏匿于山上的大型物礦場,憑借着這個與朝廷交易賺取錢财。他們還給鎮上大型商鋪放債,若是還不上就來打砸,偏偏衆人拿他們沒辦法,隻得暗自叫苦連天。
前年,鎮東的酒樓就因晚了三天交債,後面那群山匪直接派人将他們砸了。收藏多年的酒水全數搬空以作抵債使。
去年,官府的徐主簿欲撕毀債約,還當衆辱罵天溪寨老二當家的,新任直接派人半夜潛入府中将所有财寶一掃而空。最後徐主簿本人親自上門緻歉才要回其餘寶物。
看來今年估計輪到錦绮樓遭殃了。
話說甯浮鎮内就此一家繡樓,大戶人家的夫人娘子出席個席宴,便來樓裡做個新鮮繡樣。生意絡繹不絕,旁人看了羨慕。如今怎的就輪落到向這群流氓借債的下場。
“麻煩您幫我照顧下檸檸,我先回去,等會兒再回來接她。”将虞檸托付給鄰裡後金栀才敢回去。
金栀剛出門,就聽一熟悉聲音叫住她:“姑娘!你們這兒是發生什麼事了?”
殷琢方才挑着貨擔準備回家,路過聽說此事打聽着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