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攤販終于講好價格後,陸月心滿意足拿到那包蜜餞,轉身就看見站在一旁正看戲的金栀。她來得慢了,“小栀兒,你去的可真慢!東西我都基本上買齊了,剛準備去找你。”
“我早就過來了,不過看得見你與那小攤販争論這些,就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陸夫人,比起我剛認識你時,如今你可變了不少。”金栀啧啧稱奇。
陸月搖晃着手中的團扇,挽着她走路,“哪有那麼多改變,這多少有些誇張了。”兩人走在一起,像親密的長輩與孩子。
“隻是我覺得你這段時間有些不對勁,是有什麼心事呢?”金栀敏銳的察覺出她似乎有事瞞着。作為一個關心夥計們的東家,她很負責任的問道,試圖幫助她們解決這些問題。
陸月沉默着,這些話雖不是難以啟齒的,但她還沒想好怎麼說出來。
金栀松開她的手,停下腳步,“你不會是要離開了吧?”她質問道。陸月沒否認,而是不敢看她的眼睛。見她是這樣的反應,金栀大概就猜到了。當然不能就讓她這麼走了,“不可以!你當初答應過我的,至少在這裡待三年。如今三年還未到呢!”
陸月又重新挽住她手,可金栀正氣着,偏不讓她如意。又甩開他倆人一前一後的這麼走着。
“當初我跟你來這時就說過,最多隻會呆三年……但是你要記着,當初我來的時候就是為了與你們共同研究繡法。如今你很厲害了,能夠獨當一面。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再教你的了。”畢竟是她先不遵守諾言,陸月覺得抱歉。
金栀:“我不行的……”
“小栀兒,我沒告訴過你。每次見你時,我就想起我那苦命的女兒。生下來不過三天就被賊人抱走了。”陸月抹掉眼淚,努力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不過她帶着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她現在的情緒波動。
金栀聽丁十安提過一次,當時還在王城的時候,曾窺見過她的包裹中裝着與女兒的畫像。
陸月本想把這事永遠藏在心裡,可是與她聊了這麼久,最後還是決定和盤托出。
這麼些年她也算是将整個大順境内走了個遍,就是為了尋找她。金栀總說她的山水繡作總是充滿着一種凄涼感,裡面蘊含的感情是悲傷的。是因為看到這些時,正是陸月這輩子最為傷心艱難的日子。
所以每次刺繡總帶着這些悲傷的情感,久而久之,沉浸其中,再也走不出來。
“我本來想過,大不了就一起去了陰曹地府,或許能尋到她呢。就算過了這十八年,若是能再見,我定能一眼認出她!”
原本陸月打算去陪她的女兒了,就在猶豫的這檔子時間,金栀她們來了。
陸月:“我在這裡待得很開心,但是待的時間夠久了。我也該重新啟程了。”
她本就是在各地尋找,找了這麼多年也累了。
金栀知道自己不該拘着她,可就是因為相處的這兩年,不忍心就這麼放她離開。
金栀突然想到,前世她名聲正盛時卻突然銷聲匿迹。或許就是因為這事,陸月心中始終過不去這關,才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工作中思念之情逐漸加重。今生也是因為有她的介入才得以緩解。
若真是因為如此,那更不能放她離開了。
“不行!”這麼說有太過明顯,倒顯得她有點不近人情了。金栀改口道,“如今才接了徐家成衣鋪子的訂單,正是忙碌的時候。況且當初你來時不是說過,喜歡太後壽禮那副繡作嗎。等明年,完成壽禮以後再離開吧!”
陸月詫異:“你真的就這麼容易,答應肯放我離開了?”
“放這個字說的未免說得太偏激了。我尊敬陸夫人,這麼多年你也累了。不過無論你未來走到哪裡,我都歡迎你随時回來。帶着你的女兒一起!”
陸月笑了,是最感激且欣慰的笑。她多希望金栀口中說的安慰話全部成為現實。
“等過段時間,丁十安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傳信給殷琢,讓他多給幾天假。到時候來繡樓幫你。”金栀又搬出丁十安,勸陸月暫且留下。
陸月對她這義子很是疼愛,确實很久沒見過了。謝了金栀的好意。總算是松了口,不再提離開一事。
“金栀!又見面了啊!我們出來采購些東西。你們也是的嗎?”徐幼雲迎面碰上她們,她手中什麼也沒拿,反觀後面跟着的文陌和一衆徐家小厮,手中的東西多的壘的巨高擋住視線。
金栀剛想開口回她,突然手被陸月拉住。
“抱歉啊徐姑娘,我們突然有事,先走了。”不等金栀拒絕,陸月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
“母親等等!”
金栀不需要回頭,就聽出這說話之人。轉頭看身旁之人,眼中全是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