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入職培訓,他雀躍期待;
睡一晚覺醒來,他欣喜若狂;
早起正式上工,他歡欣鼓舞,想騎着掃帚在天上飛。
人生中任何為人足道的事,都不及和岑小姐呼吸同一片空氣,踏過同一塊大理石。
他墜在雲端裡、泡在蜜罐中、卧在酒池中。
飄忽忽、醉醺醺,有些忘乎所以。
淩多思掃着地,嘴角時不時揚上去,餘光中駛過一輛車,無所謂,不是岑小姐。
那輛車停在住宅區,等了幾分鐘,一身藍色連衣裙的岑韫跑下來,她頭發散着,隻單側編發,用一個同色系的蝴蝶結固定住,烏發随她的跑動向後揚起。
她拉開車門,歡快的話語和她身上清雅的味道一同灌入車廂。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在蝴蝶結和絲帶上面猶豫了陣,最後選擇了帶絲帶的蝴蝶結,怎麼樣,好看吧?”
說着,她從手提包中翻出随身鏡,左右看了看。
盛覺空抽空看了她一眼,他對美醜沒太大概念,本不想回答,對上岑韫期待的目光,他移開視線:“嗯。”
又低頭看手中文件。
岑韫掃了眼,隻看到“海洋生态”和“環境保護基金會”等字眼,就不再看。
岑韫看向窗外,在看到某個人時,眼睛亮了亮。
“司機師傅,你在前邊停一下。”
她降下車窗,對已經轉頭看過來的淩多思說:“你來第一天就上工嗎??昨晚住得還習不習慣啊?累了的話就要去休息哦。李叔,你别給他安排太多的活呀,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呢。”
李叔忙說:“不能不能,我隻是讓他先試試。”
“好~”岑韫的眼睛彎成半月狀,對淩多思說,“你好好表現,我和朋友出去玩,回來給你帶禮物!”
她擺手的動作很大,半顆頭都探了出去,長發朝一側滑落,露出細膩的肩背。
比他手中的紙還要白。
待翻頁的文件被他壓在指腹下,盛覺空偏頭看向窗外。
那個連翟揚都能踩一腳的可憐蟲,他穿着對他瘦弱的身材來說有些寬大的制服,手上握着掃帚,腳旁邊是他的工作成果——一些枯枝落葉和塵土。
他因岑韫與他說話而臉紅,雙目中似乎氤氲着水汽,看上去可憐又無害。和他對視的那刻,他給人的感覺陡然巨變,狹長的狐狸眼幽暗如一灘死水,不似真人。
這巨變轉瞬即逝,他又看向岑韫,變回了那副楚楚可憐的無害模樣。
車窗升起,岑韫坐回來,雙手整理略微淩亂的頭發。
像一隻愛漂亮的鳥兒。
身邊确實有觊觎漂亮羽毛的家夥。
“他......”
“他?”
岑韫迷惑着偏頭看他。
低于社交的安全距離,盛覺空能看到她的皮膚連一點毛孔都沒有,白皙透亮,襯得眼睛像顆品質上等的黑曜石。
那裡面正倒映着他。
大腦一瞬空白,盛覺空連脫口的話都忘掉了。
岑韫等了兩秒,見他不往下說了,才遲疑着說:“你是問淩多思?他爸媽都不在了,挺可憐的,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嗯。”
盛覺空強行把注意力放回到手中的文件上面,他身為公爵之子,除了一些家族事務、出席社交活動外,為了維系貴族愛國愛民的正面形象,公益活動也是必不可少。
今年由他帶頭,創辦海洋環境保護基金會,眼前這份,僅僅是第一版策劃書。
他要認真地看一遍,看看是否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他很重視這場活動,不隻是些虛名假利,日益惡化的海洋環境也是人類需要面對的環境危機之一。
他要快點看完,盡早地将活動推行下去。
文件上,一行行的字拆分開來,又重新排列組合,像放了八倍速的幻燈片,那些夢中的場景,一個接一個在紙面放映。
盛覺空沒有逃避,執拗地與之抗衡。
沒什麼大不了,這些隻是夢,夢罷了。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麼會做那些關于岑韫的夢,但他清楚,就算夢裡的那些事發生在現實中,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絕對不會和岑韫聯姻。
“你說過的話……不要忘了。”
戴耳機偷偷聽課的岑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