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暫時回到十五分鐘前。
交代完店員提早關門,店長沒去管他們的反應,兀自從後門離開。
咖啡廳的後門通往一條小巷,這裡堆放着各路商家分類好的店鋪垃圾,地面還算整潔,隻是空氣中偶爾飄過的味道并不好聞。
店長踩着悠閑的步伐從巷子中穿過,往巷口左邊拐去。
他的身影在巷口消失不到一秒,便又突然從拐角處探回來半個身子,“Surprise~”
光線不甚明亮,一眼能望到底的巷子裡拂過一陣輕風,不會說話的垃圾桶們伫立在原地,靜靜回應着這句“驚喜”。
店長歪頭,後退一步,站直上半身朝後傾的身體,“沒有人啊。”
他不甚在意地聳聳肩,轉道朝巷子右邊走去。
“哼哼~哼~”
嘴裡哼着不成曲的調子,店長從口袋裡取出一條木質手鍊,戴到自己的左手腕上。
說是木質手鍊,其實也不盡然;這條手鍊上隻有三顆被打磨得圓潤光滑,大小不一的木珠,珠子間用一根彩色的彈力繩串聯,再無其他裝飾。
乍一看像是追求奇怪時尚潮流的年輕人會購買的飾品。
戴好手鍊,店長也恰好走到一輛車前,開門上車,一腳将油門踩到底。
轟鳴聲炸起,明顯超過市中心限定時速的車子熟練地躲避交警小姐們的身影。
車上,店長目視前方,似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某個存在聊天。
“唉,你好煩啊,顧忌這顧忌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車内無人回他,耳朵上也并未有耳機一類物品的店長卻自顧自地往下說着。
“低調低調,我是低調了,可别人又不低調,比如那個誰,那我豈不是很虧?”
也不知究竟是誰在跟他說話,店長一臉無所謂,“那咋了?犯罪分子生來就是要引起警察注意的!”
在店長的自言自語中,車子不一會兒便停在了一棟靠近杯戶町邊緣的三層小樓前。
稍顯破舊的小樓外,寫有“三木清潔公司”的招牌在黑夜裡閃着明亮的燈,吸引一些小飛蟲不停往上撲撞着,又因于它們而言過于滾燙的燈管,結束了這尤為短暫的一生。
店長在下車後倒是不再有自言自語的行為,轉而又哼起了不成曲的調子。
一邊往小樓裡走去,他一邊扯下臉上的易容,一頭栗色短發随之暴露在夜色中,被一雙泛着冷調的墨綠瞳仁收入眼底。
“Laphroig。”
早已感知到有新的車停在小樓外,店長,或者叫他拉弗格,踩上樓梯的腳步不情不願地頓住,回頭,“啊,這不是那個誰……琴酒嗎。”
剛從保時捷車上下來的琴酒掃他一眼,語氣冷硬,“你今天去哪了?”
拉弗格保持腳踩樓梯,扭着脖子回頭的姿勢,“炸個餐館或者學校什麼的?”
“這裡不是墨西哥,不要玩得太過分。”琴酒擰起眉梢,不輕不重地警告道。
拉弗格拖長尾調,“是——”
見人如此,琴酒直接切入正題,“把剩餘的藥給我。”
拉弗格裝傻,“啊?”
琴酒一言不發地盯住他,盡管所站的位置偏下風,可卻絲毫不影響銀發男人周身那危險又極具侵略性的氣勢;仿佛一頭在懸崖底下伺機而動的狼,随時能夠咬下懸崖上的人的喉嚨。
拉弗格慢吞吞走下樓梯,從口袋裡掏出一袋白色粉末的藥物。
他不死心,“人家是在幫朱奈瑞克(Junerik)測試藥性,這也不行?”
琴酒沒理他,一把從那隻手中拿過袋子,回身準備上車。
“朱奈瑞克的藥好幾年都沒個突破性進展,我也是為他着想嘛。”
拉弗格從銀發殺手的身側探頭,“既然這樣,組織最近有沒有什麼新人讓我玩玩?聽說你上次不僅滅了山口組的一隊人馬,還帶了一個人回……”
此番目的達成,琴酒全然無視耳邊不重要的廢話,接通不斷震動的手機,“朗姆。”
話說到一半,聽到代号的拉弗格閉上嘴,伸長脖子試圖讓耳朵也參與進這場對話。
然而組織手機的通話質量自不用多說,一個語氣詞都沒能從聽筒裡冒出來。
與朗姆通話的琴酒拉開車門,語氣嘲諷道:“朗姆,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
“滋滋——”
一道細微的電流聲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通話的雙方同時止聲,接着下一秒不約而同挂斷了電話。
琴酒森冷的綠眸緩緩移到身旁的栗發男人身上,用不知何時出現在他手裡的伯萊|塔抵上男人的眉心,沉聲開口,“拉弗格。”
意識到什麼,拉弗格收斂起嬉皮笑臉的态度,在身上摸索一番,從後衣擺内側摸出了一枚竊聽器。
“哇哦~”拉弗格舉着竊聽器,栗色的眼睛微微發亮,“真有趣~是什麼時候……”
琴酒加大舉槍那隻手的力道,打斷他的發言。
“滋啦——”
“……”
“黑子,定位消失,它的移動軌迹我同步到你手機上了。”
“收到,灰崎前輩。”黑子哲也淡然應聲。
定位器被他安在更不易被察覺到的車底,能和竊聽器幾乎前後腳失效,由此可見組織成員的謹慎。
思緒暫時停止,黑子哲也垂眸,手上極穩地用刀片劃破最後一條包裹着黑色膠布的炸彈線路,一點點将其全部扒開,露出底下真正的色彩。
炸彈顯示屏上,猩紅的數字倒計時仍在繼續。
【3:45】
【3:44】
【3:43】
“拆解中最難的一關已經過去了。”
一旁的萩原研二輕輕吐出口氣,放松不少,“剩下的步驟三分鐘就能搞定!”
“嗯。”同樣緊張的黑子哲也眨了下眼,背後的衣服貼在身上,帶來些許黏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