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在田埂上坐下,把腳上穿的膠鞋一脫,遞給趙懷硯,“你那鞋子不适合幹活,穿這個吧。”
趙懷硯眼神微微錯愕,垂眸看向腳上穿的白色運動鞋,似乎是沒想到他遲遲不松手的原因是這個。
“不必。”趙懷硯沒接,他拿起鋤頭開始幹活
方沅倒沒覺得尴尬,神色自然地把鞋穿了回去,悠哉悠哉地坐在田埂上看趙懷硯幹活。
這會沒太陽了,兩人穿得都是短袖,趙懷硯修長又勻稱的小臂暴露在他視野中,随着鋤頭的揮上揮下,他手臂上的肌肉時而緊繃、時而舒張。額頭上的汗水從他臉上滑落,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汗水落在他冷白的鎖骨上,最後消失在衣襟處。
方沅突然覺得有點熱,喉結輕滑。
“你還要看多久。”
冷冽的嗓音吹散了他心底的燥熱,腦子轟得炸開。
方沅尴尬一笑,“哈哈……,我沒看你啊,我看得是你後面的山。”
“是嗎?”趙懷硯的目光凝聚在他臉上。
方沅壓下心底的心虛,強壯鎮定道:“那當然,我沒事看你幹嘛。”
趙懷硯挑了挑眉,沒說話。
方沅最後敗下陣來,直接破罐子破摔,“是,我是看你了,我看兩眼怎麼了,你又……又不會少塊肉。”
“是不會,我允許你繼續看。”趙懷硯說。
方沅被這句話雷得不輕,他猛得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什麼叫允許他繼續看啊,誰要看了!他才不看。
“铛——铛——”
鋤頭落到地裡的聲音響起,方沅視線不禁飄回埋頭幹活的趙懷硯身上,他的脊背在彎腰時會微微凸起。
夜幕漸漸降臨,月亮在蛙鳴的伴奏下慢慢升上空中。
方沅腳步飛快地行駛在路上,而趙懷硯卻遠遠落後在他身後。發生在一切的原因是本來是輪着來,但是趙懷硯老是握着鋤頭不肯松手,說他想再多幹會,然後幹着幹着,他全幹完了。
明明趙懷硯替他幹完了所有活,按理來說,方沅應該為他鞍前馬後,但他有種自己的龜殼被人撬動了的感覺。
所以方沅丢下趙懷硯一個人跑了。
身後隐約響起趙懷硯的聲音,但他腳步不停,飛快地往家走。
“砰。”的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方沅轉身回頭看,趙懷硯完完全全消失在了黑暗中,他猛得腳步一轉,往回跑。
“趙懷硯!”他邊跑邊喊。
“我在這裡。”路邊的農田裡響起趙懷硯的聲音。
方沅順着聲音看過去。
趙懷硯狼狽地摔在了下面的農田裡,壓垮了一大片稻谷,月色下,方沅看見趙懷硯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索命的惡鬼。
“過來扶我一把。”趙懷硯冷冷的開口。
方沅這才如夢初醒般快步過去把人從農田裡拉上來,他手忙腳亂地到處摸,聲音微微顫抖,“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不熟悉路,還丢下你一個人。”
看到趙懷硯臉上濺到的泥點子,他想也不想地直接用手指抹去。
“你知道就好,下次别把我一個人扔下。”趙懷硯拉住方沅的手,黑沉沉的眸子凝望着他。
“知道了知道了,不會了,你傷到哪了。”方沅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川”字,眼神中滿是焦慮。
“腿扭到了,走不了了。”趙懷硯說。
“我背你。”方沅轉過身,蹲下身子,雙手撐在膝蓋上。
趙懷硯神色複雜地看着眼前單薄的後背,随後他嘴角微微勾起。
方沅等了半天,背後的趙懷硯也沒動靜,就在他準備催促時,背身一沉,壓得他踉跄了一下 ,差點帶着人直接趴地上。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趙懷硯垂在他腰腹間的雙腿,向上一挺,緩緩站起身,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家的方向走。
“你手抱着我脖子啊,不然我怕你會掉下去。”方沅把人往上抛了抛,聲音仿佛從嗓子眼擠出來的。
趙懷硯感受着身下傳來的體溫,擡手環住方沅的脖子。
“你敲下門,我空不出手。”兩人回來的晚,院子的大門都關上了。
“咚咚咚。”
“ 誰啊?”裡面傳來趙奶奶的聲音。
“趙奶奶,是我。”方沅回道。
院子裡響起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下一秒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哎呦,這是怎麼了?”看到兩人狼狽的模樣,趙奶奶眼中滿是擔憂。
“趙奶奶,是我……”
“沒事姥姥,是我沒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趙懷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