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催促道,“老頭子你快澆水啊。”
方爺爺被她催得剛放下扁擔,就舀起一大盆水往放了種薯的坑裡澆,因為太急,沒把控好力道,澆得水直接淹了種薯一半的身子。
“你這……你幹啥呀?”方奶奶瞪着眼睛,不滿地看向方爺爺。
方爺爺心一顫,吹胡子瞪眼地道,“還不是你老催催催,你瞪什麼瞪,等水滲進土裡,你再撒草木灰不就好了。”
看到這一幕,方沅笑彎了腰,他捅捅趙懷硯的腰,“你覺不覺得他倆賊有意思,哈哈哈。”
“确實很有意思。”趙懷硯贊同地點點頭,他姥姥和姥爺從來不會這樣,往往都是姥姥不敢反抗姥爺。
有了方爺爺方奶奶的助力,方沅隻需要給坑裡蓋上一層薄土。他跟在爺爺奶奶身後邊蓋土,邊看兩人不停地鬥嘴。
一會是奶奶罵爺爺眼睛不好使,澆水都澆到外面了,一會是爺爺多奶奶手上沒個把門,撒草木灰撒得能把中暑肥死。
兩人鬥嘴間不知不覺就給所有的種薯坑都澆上了水、撒了草木灰、蓋上了薄土。
方爺爺方奶奶也被累得夠嗆,方沅推着兩人在田埂上坐下,“您倆任務完成的不錯,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趙懷硯,過來幫我。”他朝趙懷硯吼了一嗓子。
搭棚是育苗必不可少的環節,要搭棚先要做拱架,村裡做拱架都是用三四米左右的竹竿搭成的。
竹竿方沅前幾天已經全部搬了過來,現在他需要趙懷硯和他合力将竹竿一根根的插進壟的兩邊,形成拱架。
兩人各走在第一條壟的兩邊,手裡握着一根竹竿。
“等會你把這根竹竿插進土裡,然後稍微用點力将竹竿往我這邊壓,我拿到竹竿之前,千萬不要松手,不然反彈回去打到臉上,你這臉就毀容了。”方沅小心地囑咐道。
趙懷硯按照方沅的指示先将竹竿插入他這邊的壟邊上,然後慢慢将竹竿往方沅那邊壓。
等方沅拿住了竹竿的另一頭,他才松開手。眼神緊緊地盯着方沅把竹竿的另一頭也插進土裡,竹竿圍着這條壟形成了一個拱形。
方沅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成了。”他接着說,“你等會就按照這個步驟一直往下插竹竿。”
“好。”趙懷硯說。
就這樣,方沅和趙懷硯輪着将一根竹竿的一頭先插進土裡,再慢慢壓向對面。
兩人越做越得心應手,以至于慢慢放松了警惕,當一根竹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彈向趙懷硯時,方沅隻覺得眼前一黑,天塌了。
他剛一腳踩到壟上,伸手想去抓住那根竹竿,就聽到“啪——”的一聲。
“啊!”趙懷硯痛苦地捂住額頭,蹲在地上微微發抖。
“我的天呐!你怎麼樣,你怎麼樣,快讓我看看?”方沅幾步踩過壟,快速走到趙懷硯身旁,着急忙慌地伸手去拿開趙懷硯捂住額頭的手。
但是趙懷硯捂得很緊,他沒拿動他的手,方沅眉頭緊皺,他放輕聲音,哄道:“你把手拿開,讓我看看傷。”
說完,方沅試探着伸手,輕輕撥開趙懷硯的手,露出他額頭上青紫交加,破皮流血的傷口。
他心裡一慌,愧疚不斷地湧入心頭,嘴唇微微哆嗦,“你…你疼死了吧,都怪我。”
趙懷硯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看向要哭不哭的方沅,沒說安慰的話,實話實說道:“疼,但是還能忍得了。”
方沅把人從地上拉起來,聲音微微發抖,“爺爺奶奶!趙懷硯受傷了,地裡你倆先看着,我先帶他去村裡小診所看看。”
“我的老天爺呀,這傷得太厲害了,你趕緊帶人去,地裡你奉操心了。”方奶奶看到趙懷硯的傷口心裡一驚,催促自家孫子趕緊帶人看傷去。
方沅覺得趙懷硯這傷一刻也不能多等了,但是村裡的小診所裡他家有點距離,所以他先去借了王橫家的三輪車。
不顧趙懷硯抗拒的眼神,推着人上了三輪車,便馬不停蹄地騎着三輪車往小診所去。
“劉爺爺,劉爺爺。”方沅大聲喊道。
劉震着急忙慌地從診所出來,就遠遠看到一輛三輪車朝他這駛來。
方沅停好車,快速走到三輪車邊上,扶着人從車上下來,急得舌頭差點打結,“劉爺爺,您……您快看看他這臉,不小心被竹竿子彈了一下。”
劉震扶了扶眼鏡,眯着眼睛湊近眼前的小夥子,是個樣貌清俊的,就是這臉上的傷讓這臉失了幾分美觀,他斟酌着開口道:“傷得不是很嚴重,我給開點消炎的和淡化疤痕的。”
“您确定嗎?”方沅咬着下唇,臉上寫滿了焦急。
“嘿,你這小子,怎麼說話的,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劉震眉頭一挑,哼了哼鼻子。
方沅自知理虧,耷拉着個腦袋,小聲道:“劉爺爺,那您快給他看看。”
“進來吧。”劉震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