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輩子都不會再要我了。”
……
“我都還沒有讓她叫過我邈邈……”
“你知道嗎,那是我的小名……”
“呵——”蘇芷怡苦笑道,
“畫畫姐,你說……”
“能不能讓一切再重新來一次,下輩子……我想讓所有人都好好的。”
杜畫輕輕皺眉,在冷而暗的光線中看她紅透的眼睛和鼻頭,放低聲音,安慰道,
“芷怡,别這麼想,一切或許都還有轉機呢……”
“沒有了,”她濃重哽一聲,淚水抑制不住順着下巴砸落空中,她搖頭,
不停搖頭。
“她最讨厭被人瞞着,可是我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我瞞了她一件,特别特别大的事情,瞞了很久很久……”
“好想死啊——”
她崩潰哭着,嚎啕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人抖個不停,杜畫看得難受,情緒也平穩不下來,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事,亦或是被哪個字觸到,眼中也泛着淚光。
不語,低頭,抿一口酒液,沉默。
酒一杯一杯進肚,燒着胃,灼着肺。
包廂内暖氣開足,但兩個人仍縮着身,覺得手腳冰涼。
蘇芷怡哭了好一會兒,哭夠了,頭靠着沙發,仰面閉眼,忽然說,
“畫畫姐,真羨慕你。”
“……羨慕什麼?”
“羨慕……”
“你無牽無挂,一身自由。”
眼角仍泛着紅,杜畫轉頭着看她,說,
“可是,我羨慕你二十五歲身上還有孩子稚氣,還能給人熱烈。”
蘇芷怡扯一下嘴角,目光虛虛停在空中,
她自嘲道,
“我這算什麼…譚煖比我坦蕩直白一百倍。”
沉默兩秒,她的眼睛隐隐恢複一瞬暗光,忽然轉過身來,表情極其認真,看着杜畫,
她說,
“畫畫姐,你跟譚煖一定要好好的,譚煖……她絕對不會對不起你,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她真的好喜歡你,好誇張,你不在那幾年,我有時候都覺得她神經病……”
“唉……我說真的……”
蘇芷怡越說,腦袋越沉,越來越糊,兩頰也越來越紅,
酒意一寸一寸吞食理智,她的嘴停不下來,
“她一定不會像我一樣……”
“她可會做人做事,畫畫姐,一定不會讓你像阿雅一樣對我失望的……”
“不然,不然,”
“你也不會回來的,是不是?……”
……
杜畫把手撐在下巴上,靜靜聽她說着。
不然,你也不會回來的,是不是?
不會不回來,是嗎?
……
是的。
她回,
“是的。”
在寂靜的沉默中,她低聲重複道,
“是的。”
缥缈歎息聲一樣,
說給自己聽。
……
“芷怡?”
幾秒之後,她忽然出聲,叫她。
“……”
“……嗯?”
蘇芷怡的意識已經快要渙散,但杜畫卻越來越清醒。
掌心貼着杯壁,冰塊在淡棕色液體中快要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