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殺了他,不然刑場上的熱武器也要失靈了。”
“可惡!鎖了他這麼多天,怎麼突然鎖不住了?”
這場審判的組織迅速戒備起來,旁聽席上亂作一團,驚慌地往外逃竄,他們都很清楚,若是塗南掙脫桎梏,在場的人十之八九會有來無回。
偏生激光槍受到影響,本來應該是啟動就會立馬射發的,硬是被推慢了速度。
四大勢力的強者調動精神力,鎮守刑場四方,也不等激光槍發射,皆動用特能要将人類忌憚的存在抹殺。
鐵鍊叮叮當當越發響得厲害,桎梏也随之裂開一道道痕迹,還沒等塗南完全掙開,所有緻人死地的攻擊襲來,連同射發出的灼熱激光,通通打在了他身上。
他媽的……老子死得可真壯觀!
他塗南這一生惡得轟轟烈烈,就連刑場都是親爹給他送上的,誰人能及?
刑場好似化成了無盡深淵,他就在這深淵裡不停下墜,沒有自我,無法掙紮。
有的是窒息與無限的混沌……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從哪兒飄來的哼唱聲輕輕地萦繞在混沌的意識間。
聽不清哼的是什麼,隻知道聽着很舒服,就好似有一雙溫暖的手在輕捋着他的背,溫柔地哄着他……
哄走他的憤怒與不甘……叫他不要難過。
聽了許久,哼唱聲漸漸清晰起來,這一句他聽清了。
“我願為你撫平藏在深淵裡的創傷與疼痛,許你一次光明燦爛的人生。”
-
是……誰?
“咚!”
一聲響落在腦海中,混沌的意識驟然清醒起來。
撫平傷痛……屁咧!
他塗南縱橫一生,除了在刑場上被憋屈的群殺,能有什麼傷痛。
還深淵裡的,真好笑。
輕柔的哼唱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電視的嘈雜聲。
“You little turd, you're so dead, you're don't even know it!(傻逼,你們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道)”[注1]
影片裡,老頭戳着拐杖,不多時,一個戴着人皮面具的男人拉響電鋸破門而出,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就鋸下了一個倒黴蛋的腿。
“電鋸殺人狂……”塗南喃喃,這部電影他很熟悉,但熟悉的卻僅有恐怖血腥的畫面。
是因這部電影他隻看過恐怖血腥的片段。
一部剪輯過的電影播完,下一部仍舊是恐怖的電影出現在屏幕裡。
與上一部影片一樣,平和的畫面全被剪掉,留下的全是陰暗且血腥的部分。
不止這兩部,所有在這台電視機播放的都是被剪輯得隻剩下殘忍畫面的電影。
房屋的擺置看着熟悉,身上的疼痛牽起塵封已久的記憶。
塗南尋到衛生間的位置,鏡子裡的少年裸着半身,面黃肌瘦的形象訴說了這副身軀長期處在一個營養不良的狀态,裸露出的肌膚青紫交加,大大小小的傷痕與針孔附在上邊令人觸目驚心。
這是他的身體,17歲時候的他。
“真難看。”
他回到17歲了,那個弱小任人擺布的年紀。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很不喜歡。
“死都不能死透。”
塗南低語一句,摸向脖子上的項圈,那是被人套上的枷鎖,像栓條狗一樣牢牢将他拴在這層地下室裡,見不到陽光。
他試圖掙了兩下,脖子上的枷鎖非但沒松動,反而收得更緊了。
沒有精神力,弱小至隻能受命于人的自己真讓他讨厭。
忽地有“咔哒”聲傳來,不多時,一個中年男人提着飯走進了地下室。
看見塗南從衛生間裡出來,男人先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道:“醒了?”
“嗯。”
“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嗎?”
“痛。”
“啧!就隻是痛?”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
“不然呢?你想要什麼樣的感覺?”
“小雜種!誰許你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了?”
男人按下兜裡的控制器,霎時有一股電流從枷鎖流出,直擊入塗南的身體裡,将他的身體電得痛麻無力。
男人将塗南踹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眸光裡含着警告:“再用這種眼神看着我,這幾天你就别想吃飯了。”
不知為何,眼前這個小雜種的氣質就好像換了個人,特别是看人的眼神,竟有一瞬間讓男人心生忌憚。
但不管如何,都不能讓這小子有忤逆自己的想法。
“飯,我放在這裡,晚上把自己洗幹淨,等我回來,我們繼續。”
交代好事情,男人又踢了塗南一腳,這才離開地下室。
陰暗中,少年無力地趴在地上,幹嘔起來。
“真惡心。”
不是因為被電至無力的惡心,而是被中年男人的面孔給惡心到。
這個男人就是他所犯下的二百四十條罪行裡的第一狀被害人,那個被他折磨并殺害的養父……塗弘文。
他緩緩擡起眼簾,昏暗遮掩了他冰冷的神色。
“老東西,還是死得快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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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電影《德州電鋸殺人狂》2003.美國.台詞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