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得多,吃得慢。”
“……你是指細嚼慢咽呀。”鹿北被逗笑了,“不需要,按習慣來就好。”
頓了頓,鹿北又補充:“但是……細嚼慢咽會對胃比較友好。”
見塗南沉默,鹿北又補充:“你的話,按習慣來吧。”
真要把胃吃傷了,他治。
“哦。”
塗南了然,把最後幾口飯也塞進了嘴裡,在鹿北還在細嚼的時候,他已經把飯送進了胃。
放下碗筷,塗南在心裡躊躇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今早答應我的獎勵還作數嗎?”
鹿北點頭,咽下米飯好奇:“你想好要什麼了?”
“老子想……”塗南揉搓鼻頭,耳根染上了淡淡的紅色,“……想抱着你睡。”
鹿北:“嗯……嗯???”
見鹿北溫和的臉色變了,塗南忙道:“老子不是有抱男人睡覺的喜好,老子隻是覺得抱着你睡比較舒坦。”
“不可以。”鹿北果斷拒絕了。
“你不是說力所能及的獎勵都可以嗎?”塗南比了個抱腰的姿勢,“力所能及。”
“我不習慣和别人睡。”鹿北解釋。
塗南期待的神情垮了下來,顯然是不高興了,嘴裡嘟囔:“原來好人說話可以不作數。”
“……!!!”鹿北瞳孔震驚地看向塗南:“這不一樣。”
這時,塗南站起身,回到沙發上把毛絨熊撂到地上,躺下合眸,全然一副“老子不聽!就是不聽”的模樣。
鹿北額冒冷汗,熊孩子這就學壞了?怎麼會認為好人說話是能不作數的。
他放下碗筷,撿起地上的熊,來到塗南身邊,無奈道:“要分情況。”
平躺的塗南翻了個身。
“你抱着我睡的時候會勒得很緊,還會掐我的腰。”
塗南毫無動靜。
“……很痛。”
如兩人相識的第一晚那樣,鹿北掀起衣服,露出腰身,白皙的肌膚上印着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全都是昨晚塗南一夜睡覺不老實的證明。
“你轉頭看看。”
塗南忍不住轉頭,看清後,發出疑惑:“你不是有【療愈】?”
“有【療愈】也禁不住你這樣掐呀。”鹿北頭疼,“而且【療愈】治别人還好,對我自己的作用不大,若是别人一刀捅到我的要害,我就死了。”
塗南凝眉:“不能治自己?”
“醫者不自醫嘛。”鹿北如實說:“其實也是能治一點點,隻是效果不佳。”
“老子不會讓人捅你的。”
此話出,鹿北怔愣在原地。
“你還要教老子做好人,誰敢捅你,老子弄死他!”
鹿北笑了,忍不住揉搓塗南焦糊的頭發:“那就拜托塗南保護好我了。”
“哼!還沒誰能動老子的人。”塗南高傲道,若不是前世被人趁虛而入,四不像的人四大勢力一個也别想動。
他坐起身,還是有點不甘心:“真的不能抱你睡嗎?”
“不能。”
“那老子抱輕一點,不掐你。”
“為什麼一定要抱着我睡?因為舒坦?”
“嗯。”
“抱着抱枕睡也是一樣的。”
“不一樣。”塗南坐起身,認真道:“我隻有抱你才能睡得着。”
[這是什麼說法?]
鹿北不解,回想起前兩日塗南精神萎靡的樣子,就更不解了,如果說塗南要抱着他才能睡得着,那從前沒遇到他之前,塗南是怎麼睡的?
他也這麼問了,得到的回答是:“老子以前睡得很香,被送上刑場的前一天依舊睡得很香。”
[被送上什麼場?]
“就是從回到永青市的那天開始,老子睡得一日不如一日,前兩天已經沒法入睡了。”
“是因為做噩夢?”鹿北回想起塗南在睡夢中眉頭擰巴成一團的模樣,疑惑:“是什麼樣的噩夢?”
塗南拉下眼斂沉默,在不經意間,孤寂與深深絕望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許久,他說:“一個無法掙紮的噩夢。”
鹿北頭一次見塗南身上散出這樣的氣息,往常見到的塗南多少是帶有點嚣張頑劣的意味,鹿北沉思,他不知道塗南身上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塗南噩夢的原因。
但他能感覺到塗南沒有在撒謊,熊孩子頑劣,并不是因為他性本惡,而是因為有很多事情他分不清,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
猶豫許久,鹿北松了口:“如果你真的能做到睡覺時不勒我也不會掐我,那麼我可以和你一起睡。”
“抱着嗎?”
“嗯,抱着。”
話音落,鹿北能清晰地感覺到少年身上孤寂與絕望的氣息消散,少年擡起眼,一雙眸子散發出明亮的光彩,他露出屬于少年這個年紀該有的陽光朝氣的笑顔,說:
“好人說話會作數,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