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外亂成一團,四人心中各有盤算,外面的王婆子還在大聲喊着,裡頭二人卻是面面相觑,其中蘇禹的臉色格外難看。
剛剛那顆還因林菀的到來欣喜若狂的心,現在逐漸發麻,就好似一盆冷水突然直直澆下,給他淋了個七葷八素。
在他的心中小表妹像是一朵需要人時刻保護的薔薇花,而蘇時語就是溫柔正直的君子蘭。
他了解蘇時語的為人,絕不會做出傷害别人的事的。
更何況方才他明明看到那水綠色的袖擺壓根就沒碰着林菀!
蘇禹将蘇時語拉開,推她至桌旁,确保外頭的人看不清她,才沉着臉拉開大門。
蘇禹不願相信小表妹會做出構陷别人的事,他甯願相信其中自有誤會。
蘇禹心亂如麻,勉強問道:
“是蘇以甯推的你嗎?”
“我,我......”林菀漂亮的臉蛋上還挂着淚,“我不知道,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哥哥别生以甯姐姐的氣。”
蘇禹麻木的站在門口,望着梨花帶雨的人兒,他心中騰起一種莫名的荒謬感,這種感覺止住了過去将她扶起的欲望,隻是站在原地重複道:“小表妹,你好好說,是蘇以甯推了你嗎?”
旁邊的婆子還在煽風點火,罵罵咧咧的說着難聽話,蘇禹卻是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他眸中怒火幾乎溢出,沖着口中不幹不淨的王婆子道:“狗東西,蘇家的主子也是你能置喙的?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王婆子被吓住了,想退到林菀身後,卻實打實絆倒摔了一跤。
“表妹,你好好想想,你怎麼能說她推你呢?她、她是——林菀妹妹,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覺得她推了你?”
蘇禹那雙眼睛和蘇以甯足足有着五六分相像,怒氣來時鳳眸上挑,眉間像是覆雪刀刃,一字一句讓人膽寒。
眼看事情朝着完全沒有預料的地步發展,林菀心中慌了。
為何蘇禹沒有護着她?蘇禹不應該替自己出頭,早早的就和蘇以甯吵起來嗎?
不對......太不對勁了。
顧不得原先打得發響的算盤,蘇禹的怒火已經波及到她這,她不知道哪一步出了問題,眼下卻不敢再惹蘇禹。
“不,不是的,真的是我不小心,嬷嬷年紀大了,夜間昏暗,是她看錯了。”
蘇禹還想說些什麼,身後傳來蘇時語輕微的咳嗽聲,蘇禹知道這是她在提醒自己不要鬧事。
再看到身前楚楚可憐的林菀,蘇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将怒火壓住,好聲好氣道:“小表妹無事先回吧,你身體弱,早點回去歇着。”
林菀眼中還噙着淚花,她不明白為什麼蘇禹為什麼這麼對她,朱門内,一身綠裳的蘇以甯正跪在桌案旁,隻留下一個消瘦,端正的背影。
為什麼僅僅過了幾個時辰,這兩人的關系便如此親密,自己卻像個外人?
隻一眼,蘇禹便不做聲的擋住了她的視線。
看着蘇禹冷淡的模樣,林菀心中難受極了。雖然她并不稀罕蘇禹的情誼,可現在這份獨屬于她的袒護給了旁人,她心頭是又難過又窩火。
手上破了皮的傷口處密密麻麻的疼,林菀嬌嫩的臉蛋上挂着兩道淚痕,卻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帶着婆子離開了。
身後傳來了朱門合攏的聲音,裡頭的人并沒有出來看她,甚至沒有問起一句她的傷。
粉嫩的嘴唇幾乎被咬出血,沿着石子路往回走,林菀腦中不斷回想着剛才的一幕幕。
王婆子知道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發問:“小姐可是想起了什麼。”
“從頭至尾,蘇以甯好像都沒講過話。”林菀喃喃自語,王婆子附和道:“是,二小姐今日不知怎麼轉了性,要在平常可造就同我們吵起來了,也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
肯定有哪裡出了問題!
林菀立在原地,拼命回想着剛才水綠色的身影。
“那背影不對......”心頭翻起波濤駭浪,背影裡的蘇以甯跪的過于規整,身形也嬌小許多......
而且在整場争吵中,“蘇以甯”也沒有露出過一張正臉。
鬼使神差般的,她先去找了蘇時語,意料之内的被蘇時語院中的人擋下,說蘇時語早就睡了。
她心中有了幾分主意,轉身去了蘇護的書房,恰好蘇護還不曾睡,她輕輕開口道:“舅舅,我們去看一看以甯姐姐和表哥吧?她大病初愈又跪了許久,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