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腦子有坑,是不是嫌以前吃的虧不夠多,他老娘天天逼你罵你,非要拆散你倆,都作成那樣了,你還管他做什麼,換我早特麼死心了。”
“你不說是吧,行,我自己想辦法去問。”
徐離瘋了似的把老同學的電話一溜煙的打過去,終于摸清了一二。
原來,莊甯在華禹的公司因為不正當競争及洩露商業秘密被工商局給封了,而他作為公司法人被派出所以涉嫌侵犯商業秘密罪刑事拘留,目前不知情況。
大學畢業後莊甯白手起家,在華禹創立了一家藝術家具公司,自然人獨資,規模雖小五髒俱全,這些年發展勢頭很不錯,與海森在華禹的子公司一直有相關合作,徐離進入海森後時常找機會去華禹出差的原因也在于此。
可為何偏偏這個節骨眼出事了,離他跟谷欣語的婚禮僅剩半個月。
何南西抱了一疊資料走進格子間,發現徐離不在座位上,問其他人都搖頭說沒看見。
待徐離失魂落魄的回來已是一個小時後,何南西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将那疊資料擺到她桌上。
“把這個給時總送過去,地址我發你手機上了。”
徐離眼神恍惚,心思完全不在對話上,表情呆滞的說:“能不能讓别人去送?”
“不行。”
何南西語氣堅決,她沒有繼續問了。
路上她仍不忘給在法院當助理的同學打探消息,直到無意瞥見手中那疊材料時,忽然怔住了。
《海森控股集團華禹海蝶商務有限公司戰略合作協議》
心尖驟然顫動,一種不祥預感瞬間溢滿整個心髒,她抖抖索索的伸手,将那疊A4紙從透明的塑料封皮裡抽了出來。
明明是戰略協議卻沒有用棕色檔案袋密封,很明顯,有人想讓她看見。
甲方:海森控股集團華禹海蝶商務有限公司
乙方:甯遠至靜藝術家私有限公司
“啪-”
手中材料散落一地,徐離癱坐,臉色驟白。
何南西給她的地址是酒店房間的門牌号,但門口接待的男助理卻将她帶進了酒店8層的會議室。
裡頭靜悄悄,除了時策,别無他人。
“什麼意思?”
徐離一臉蒼白的将合同摔到他面前的桌上。
時策微垂眼簾,朝桌上漫不經心的打量一眼,又不動神色收回眸光。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徐離咬牙,一言不發,她聽懂了,卻不想理會。
“考慮好了麼?”他一臉笃定模樣,好似志在必得。
徐離漲紅了眼,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難過,眼前的光景開始模糊了,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也看不清自己了。
“我不懂,為什麼是我?”隔了半刻,她緩緩出聲,聲音已經有些呢喃。
“你沒必要知道。”
徐離咬了咬牙關,強忍着快要爆發的壓抑情緒,道:“那我也沒必要跟你繼續說下去了。”
她轉身欲走,卻聞身後一聲冷哼。
“你是學法出身,應該比我更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吧?”
話裡的威脅意味明顯,徐離僵直了背脊。
“我相信他不會做違法的事情,也相信法治社會不會污蔑任何一個好人,還有,即便他真的洩密了又如何,與你的龌龊比起來,他簡直望塵莫及。”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時策并未阻攔,隻臉色陰沉的望着那個決絕背影,一點一滴的從眼前消失。
徐離坐了最晚的一班大巴車趕到了華禹,半路她收到了時策的短信,盯着一言不發,心髒像活生生被人挖了一塊,生疼。
看守所不讓探視,谷欣語不見蹤影,連吳玉也不願理會她,徐離像隻無頭蒼蠅在華禹徘徊了一天,何南西的電話像催命符一樣打過來,她索性關了機,一個人躲在賓館的角落裡,燈也不開,飯也不吃,思緒萬千。
一些她早已深埋心底并且抗拒想起的往事,随着莊甯身陷囹圄一同重見了天日。
她仿佛又走上了一道無法抉擇的岔路口,多年前相似的場景再次上演,她覺着自己像是溺水瀕死卻又在無意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而妄想存活的人,即便她再怎麼小心翼翼,都避免不掉那根稻草最終會斷掉的命運。
離終點還有那麼遠,若草撐不住,那麼她也撐不住了。
“抱歉,你不是家屬,我們無可奉告。”
警察冷冰冰的聲音澆滅了她内心深處的慌亂與焦躁,她終于冷靜了下來。
莊母早上已經來過派出所了,徐離躲在外頭沒現身,直到她走遠才敢出來。莊母一向不喜歡她,加上這次因為海森而飛來橫禍,不知道在莊母心裡她又成了什麼樣的妖魔鬼怪。
或許,她真的像莊母找人算命說的那樣,她是莊甯的劫,不吉利,所以應該離他遠點。
離檢察院介入還有一段時間,徐離想回清海找關系,能使點力就拼命使,隻要莊甯安然無恙,不用背負案底,她就什麼也不怕。
上車前,她意外接到谷欣語的電話,于是改簽,趕去了一家小型咖啡館。
谷欣語憔悴了很多,發絲淩亂,也沒有化妝,徐離看得出來,她對自己有敵意,但言語還算克制。
“你不是在秘書室麼,你不能跟你們老闆求求情麼,莊甯才27歲,他不能坐牢,我們不過是做點小生意,進的版型原料也是别家的,現在卻給我們套了這麼大一頂帽子,什麼不正當競争,什麼洩密,我們根本是被冤枉的。”
氣憤與委屈交雜,谷欣語眼睛裡全是血絲,怕是好幾天都沒睡了。
“你是海森的員工,你為什麼無動于衷啊?是不是....你故意的?”
見徐離一直沉默不語,谷欣語終于沒忍住,開始責怪她起來。
“我知道....你喜歡莊甯,我看得出來,可他已經選擇我了,你就不能放過他麼?”
“他會沒事的。”
徐離沒有與她辯解,隻鎮定的落下一句話,便起身走了。
那一刻,沒有人知道她心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