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這樣嘛,靳望舒同學,等回學校我陪你做作業好不好?”
這次靳望舒的表情有些松動,他看過來,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問。
“你,确,定?”
“确定!”
“好。”
電梯門正好在三樓打開,靳望舒率先走出去,還回頭招呼愣愣呆在那裡的白榆。
“不是做陶藝?”
“噢。”
白榆連忙跟上,卻也忍不住覺得奇怪。
他也,太好哄了一點。
靳望舒走得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還趕着去做什麼。
白榆默默在心裡把之後超市的行程取消,緊趕慢趕跟上他的腳步。
去核銷預約之後店員給他們兩個拿來了圍裙系上。
“走吧,速戰速決。”
“急什麼?”
靳望舒在白榆身邊的位置坐下,他慢慢往拉胚機上丢了一塊泥巴,“既然來了就好好做。”
“我知道。”
白榆又忘了,他是很有原則的一個人。
工作人員過來教了他們基本的操作方法之後就任由他們自由發揮。
白榆其實做過幾次,所以還算熟練。
她捏了一個小花瓶,形狀很不錯。
把小花瓶放到一邊,她看向旁邊的靳望舒。
他手指修長,沾着泥巴卻也不顯髒,順着手臂往上看去,能看見他眉心微微蹙起,模樣頗為認真。
白榆舉着髒兮兮的手跑到他身側仔細端詳他的作品。
好像是個杯子?不對,哪有杯子上面有三個凹凸不平的坑的?
那是個筆筒?但好像這個口也太小了,一根筆都放不進去。
“靳望舒,你做了一個葫蘆嗎?”
“……”
靳望舒的動作忽然停了。
白榆愣愣看着他。
後者艱難承認,“我不太擅長這個。”
“我去捏一個行嗎?”
白榆覺得他苦惱的模樣有些好笑,“靳望舒。”
“嗯?”
他扭頭過來,稍稍低着腦袋看向蹲在自己身側的女孩兒。
卻不成想一股黏膩的感覺貼在臉上,始作俑者舉着雙手捧着他的臉,把滿手的泥都蹭在了他臉上,偏還露出一副得逞的笑。
白榆沒收回手,仍然保持着捧着他臉的姿勢,嘿嘿笑着。
靳望舒盯着她,“白榆。”
被叫到名字,她的脊背瞬間涼了下,立刻收起笑容變得無辜起來。
隻是貪玩了一點,他不至于生氣吧。
她立即收回手舉在腦袋兩側做出投降的姿勢,“别生氣嘛。”
“你也抹我就好了。”
說着,她閉上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等了許久也沒等到那股黏膩的感覺糊在自己臉上。
她緩緩睜開一隻眼,隻看見靳望舒認真的側臉繼續對着那堆不知道是什麼的泥巴搓弄。
“我不弄你。”
“為什麼?”白榆下意識問。
他偏頭過來盯了她一眼,又轉回去盯着面前的泥巴。
聲音帶着平時的那股闆正,卻沒了那股子冷意,“因為……”
“你今天的妝,很好看。”
白榆放下手愣了好一會兒,要是别人誇她,她也就真的當他誇她了。
可靳望舒這麼說……
該不會是在炫耀他自己的媽生顔吧?
白榆憤憤起身,“我不化妝也好看。”
靳望舒動作一僵,擡頭時隻能看見女孩兒去洗手的背影。
哄不明白。
竟然誇她也要生氣。
白榆洗了手回來之後抱着自己的小花瓶去了一旁的台面,又做了幾朵小花黏在上面。
靳望舒沒多久就帶着他那一坨四不像過來了。
他顯然也不喜歡自己做的那個東西,又壓扁之後揉成了團。
白榆看着他臉上髒兮兮的泥巴,忽然有些愧疚。
“你想做什麼?我幫你吧。”
靳望舒愣了下,瞥了一眼旁邊的一堆成品。
“我做那個兔子吧。”
他選了一個最簡單的。
好弄,在白榆的幫助下,他很快就做完了一隻,之後又自己做了一隻。
等兩人上完色全部弄完準備出門的時候,才發現外面的天都黑了。
白榆打開手機相冊看着那張剛剛拜托工作人員幫忙拍的照片。
照片上她用沾滿泥巴的雙手托着靳望舒的臉,後者模樣有些呆滞。
也許是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一時連生氣都忘了。
“笑什麼呢?”
靳望舒的聲音把白榆拉回現實。
她按滅手機屏幕後随手放進口袋,“沒什麼,走吧回去了。”
商場門口的彩燈不停閃爍着,旋轉木馬也放着輕緩的音樂慢慢轉動。
白榆和靳望舒一前一後慢慢走着。
忽然身後咻地一聲,引得兩人同時回頭看過去。
嘭嘭——
煙花在空中炸開的瞬間絢爛,白榆被吓得下意識縮了下脖子。
她笑着望向天空,轉頭看了靳望舒一眼,“今天有煙花表演诶!”
“嗯。”
又是“咻咻——”兩聲。
白榆充滿期待地擡起頭,卻感覺有人從身後靠了上來。
煙花的聲音隻發出幾聲悶響,放大的是它的美麗和璀璨。
雙耳被人輕輕捂住,隔絕了煙花炸開的猛烈聲響,她甚至能感覺到身後人有力的心跳透過胸腔。
靳望舒的聲音清潤,從頭頂的方向低低傳入她的耳中,附和着她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