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嘟着嘴，“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剩下這些菜也要被你們吃沒了。”

曉華已經聽入了迷，端起酒壺，雙腿一跨，就坐到這胖子身邊來，“先生是愛吃豬頭肉？我請你吃。”說罷就叫了店裡的夥計再上一盤豬頭肉。

那胖子瞪着曉華，“你是誰？”

曉華把豬頭肉推到胖子面前，“我姓金，叫金曉華，我是從臨安來的，今天路過這裡，進來點了幾碗小菜，聽你們講這新娘子的事，心癢癢起來了，你這突然不講了，我心更癢了，我請你吃這盤肉，你把後面怎麼樣說給我聽聽。”

衆人笑了起來，對那胖子說：“人家這麼客氣了，你還不快講。”

胖子也笑了，想了一會兒說，“我剛剛說到哪了？”

曉華和那瘦子脫口而出，“你說他們打起來了。”

“對，打起來，後面這新娘子說，你們把老太太請出來，我有話要和老太太說。那老太太出來了，新娘子說...”胖子一拍頭，“哎呀，說什麼我忘了，反正這新娘子叫她爹娘回去了，說什麼她要替陳公子守節三年，等三年期滿她就回去。”

曉華有些不滿意，“這老太太定是威脅她了對不對，不然怎麼能這麼快就答應了呢，你再想想，她當時和老太太說了什麼。”

胖子說，“說什麼話我真不記得了，你這麼想知道，你去人家府上問呗。”

衆人笑道：“金先生，你把他那盤豬頭肉撤回去，這胖子馬上就想起來了。”

胖子夾了幾筷子，一起塞嘴裡，“全吃了，可撤不回去了。”

衆人又笑了起來，曉華也笑了，他拍拍胖子的肩，“沒事你吃，要吃不夠我還有。”

徐老三看着胖子吃，也饞起來，他看曉華似乎是愛聽故事，便自薦道：“金先生，你要想聽故事，我這也有，你要點一盤牛肚，我就跟你講。”

其他漢子笑道：“徐老三，你别說你那些狗屁倒竈的事情，有誰會想聽？”

徐老三辯解道：“我說的故事裡面也有個女子呢，怎麼是狗屁倒竈呢？”

曉華說：“那你先開個頭，我看這故事我想不想聽。”

那徐老三便說：“這故事開頭是一個男子在外地求學，和當地的一個女子談戀愛，這男子家裡不答應他們在一起，男子就抛下這女子，回家去了。這女子思念男子，給男子寫信，男子都不回，女子非常難過，就殺了自己，變成鬼魂，到處飄啊飄啊，找那個男子在哪裡。”

曉華聽到這裡已是毛骨悚然，便打斷道：“這故事不好，不要再講了。”

其他人也說，“徐老三，你大白天就編鬼故事吓人，該打。”

徐老三說：“你們不聽鬼故事，那豔鬼和書生私會的鬼故事你們怎麼就那麼愛聽呢，罷了罷了，我再給你們講一個，這故事說的也是一個女子死了丈夫，地獄裡的陰差要過來把男子的魂魄勾走，男子不肯，說什麼我沒有兒子，你們留我在我老婆肚子裡留個孩子再走，那陰差說，給點好處，我就再給你七天時間。”

衆人聽到這來了興趣，曉華卻沒在聽了，他想到陳家那位剛成婚就守寡的三少奶奶，想到她披着喪服坐在靈堂前面的樣子，又想到她穿着一層薄薄的單衣坐在床上，那陳公子正化作一縷魂魄，抱住這少奶奶，這少奶奶婉約一笑，開始寬衣解帶，在曉華的想象中，陳公子的臉已經變成自己了。

那徐老三看見曉華沒有在聽，便不肯再講，幾人吃完之後就散開了，那徐老三留住金曉華笑道：“先生是不是還在想陳家這個小寡婦呢，我有個法子能讓先生見到她，先生要是給我一些小錢，我就讓你見她。”

曉華于是又留下徐老三聊了一會兒，給他點了一盤羊肚和一壺酒，兩人聊了有一個時辰，徐老三搖搖晃晃地走了，曉華走出飯店到汽車旁邊，敲了敲車窗，李師傅搖下車窗，“少爺，現在要回去了嗎？”

曉華一隻手撐在車門的地方，“你餓不餓，要不要我去給你打包個什麼燒雞吃？”

李師傅說：“謝謝少爺，我不餓，我家裡有帶餅過來。”

“哦，那你把車開回去，我不回去了。”曉華看了看不太精神的日頭，“你馬上就走吧，天黑了要撞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