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雁回去的時候發現小萍在收拾衣服，就問道：“這麼熱，你把厚衣服拿出來做什麼？”

一個豐臉的小丫頭從裡屋走了出來，“三少奶奶好，我叫巧慧，太太讓我來伺候您，小萍姐姐要去孫姨娘那邊伺候了。”

文雁闆着臉說道：“太太什麼時候這麼說了，她憑什麼...”

小萍拉了拉文雁，“小萍不能再伺候少奶奶了，少奶奶多加保重。”小萍說着沖文雁眨眨眼睛，悄聲道：“小姐，你說的事已經辦妥了。”

小萍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就走了，巧慧過來問文雁有什麼吩咐的，文雁說沒有，巧慧就退下了。文雁坐在房裡獨自愣神，她想不到寶姝真的會對小萍出手，她有些後悔，如果她聽了小萍的話，沒有急着和寶姝翻臉，小萍今日也不會走了。

文雁正思慮着，門口傳來笑聲，“你一個人坐着發啥愣啊？”

寶姝走了進來，自顧自在文雁旁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巧慧探頭進來，“二少奶奶來了。”

“巧慧，你三少奶奶是個文靜性子，你有什麼話，就主動問她，不要等她來問你。”

文雁看向寶姝，“你又來做什麼？”

“小萍走了，我怕你一個人無聊，特地來陪你。你這麼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趕走的。”寶姝給文雁倒了一杯茶，“是太太把她叫走的，太太那人那麼好面子，你還這樣對她，我為什麼事事以她為尊，對她那麼小心，我就是怕被她使小計、穿小鞋啊，太太本來說要趕小萍走的，我說小萍也沒犯什麼錯，什麼由頭都沒有，就要趕人家走，這不是顯着好像專門跟三少奶奶作對似的，我是勸了又勸，終于說動太太把小萍送到孫姨媽那去服侍，我想着，孫姨媽是三郎生母，你去常去拜會她，再去看看小萍，别人也不會說什麼。”

文雁微微一笑，“那倒是謝謝你了。”

寶姝看看四周沒人，湊近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剛進來的時候，我跟你說金家的話在陳家是很有用的。我告訴你，你當年其實可以不用來的，本來你就是金家介紹過來的，金家那邊勸我們放你回去，太太都快同意了，你又說留下來就留下來，兩邊一盤算着還是讓你留了，現在左不過再請金家出一次面在中間說和說和。不過這事要做得隐秘，太太要是知道你打算對付她，肯定收拾你。”

文雁瞪大眼睛，“你這話當真？”

“你以為我真的合着太太，一門心思對付你？我不過想着你反正有金家出面，到時候肯定能順利走的，用不上我幫忙，所以我在太太面前，沒替你說什麼話。你現在有沒有門路聯系到金家？要是沒有我可以幫你這個忙。”

文雁歎了一口氣，“怎麼沒聯系過？我姨媽那邊不願意幫忙，已經是回絕過我的”，文雁低頭喝了一口茶，“我年紀大了，又是個寡婦，再嫁出去怕也沒陳家這麼好的條件了，我想着依着太太的意思過繼個孩子過來，或許也沒想象得那麼糟糕。”

“你都等了三年了，這個節骨眼上放棄了，豈不可惜？”

“我又沒能力和太太作對，出去了未必就有好處，那還不如就留在陳家，我也能..”文雁話沒說完，屋内突然傳來一陣吱呀聲，寶姝轉頭去看，文雁喊巧慧道：“巧慧，你在裡面做什麼？”

巧慧探出個頭，拿着抹布說道：“我在擦桌子呢。”

文雁走了過去，看見她的閨房處門大咧咧開着，床對面的窗戶已經開了一角，一隻手伸了進來，文雁趕緊轉身，擋住她房間的方向，拉着巧慧說道：“你倒是趕巧，我又沒叫你做這些，你在這裡擦什麼？”

巧慧說：“我從前跟着孫姨娘，她是極愛幹淨的，我每天都要把這些桌子、地闆擦一遍，到了你這，我一進房間，不自覺就拿起那抹布，擦起來了。”

文雁說：“你别拿這話搪塞我，你哪裡不能擦，非要藏在我們後頭擦，你是不是來偷聽我們說話，好禀告太太去。”

巧慧委屈道：“我剛剛聽見你們說的話了，你不願意我來頂替小萍姐姐，我還不願意來呢，我本來在孫姨娘那幹得好好的，突然讓我和小萍調了個個，我還不習慣呢。再說了，我又不是太太那一頭的，我幹嘛跟她告狀去呢，三少奶奶不喜歡我，也不能這樣冤枉人。”

“我說一句你倒有十句要回我，現在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寶姝上去勸道：“巧慧年紀小，不懂事，你多擔待些；巧慧，你也是，你怎麼跟三少奶奶說話的，快過來跟三少奶奶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了。”

巧慧把抹布一甩，“我不去，我又沒做錯什麼，她說我我還不能說回去了嗎？”

文雁拉住巧慧，“好啊，我們這就去太太面前分說，你既然不願意來我這，那你就哪裡的回哪去，橫豎我這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巧慧聽了嗚嗚哭了起來，“我不去。”

“那我也是不懂了，你不去你又不願意待這，你還要跟我吵，你到底想幹嘛？”

寶姝說，“巧慧，你在府裡也待了有一年了，這一年來，你何曾聽過三少奶奶和誰急過眼？小萍在三少奶奶這做的時候，吃飯都是坐一桌吃的呢，她對其他人那麼好，怎麼會偏對你不好？你想想，你要做得對，少奶奶怎麼就跟你急眼，不跟其他下人急眼？”

“二少奶奶，你說話是要占理的呀，你這不是明擺着向着她嘛。”

文雁屋内又傳來咚的一聲響，寶姝轉頭看去，“這裡面是什麼動靜？”

巧慧要進去看，文雁說：“你站住，你不要進我房間。”

文雁看見曉華正往床底下鑽，頭撞翻了一個痰盂，痰盂滾了出來。文雁趕緊幫他把腳藏了進去，文雁彎着腰還沒起身，寶姝就進來了，文雁把地上的痰盂撿了起來，“這痰盂沒放好，倒掉了。巧慧，你進來把這地闆收拾一下，寶姝，我們出去吧。”

巧慧趕緊拿了抹布進來又擦又弄，她剛想趴下去擦床底，文雁就在外面喊道：“在裡面磨磨蹭蹭幹什麼呢，差不多了就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