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雁來于府找久時，一個小丫頭領着文雁到了前廳，翠萍從側門過來剛露了個頭，看見文雁在裡面，連忙退了回去。

“她怎麼在這？”

一旁老媽子回道，“大概是來找久時的吧。”

“她沒有看到我吧？走吧，跟她打招呼怪麻煩的。”翠萍一轉頭就撞上了秋香，吓了一跳，“你幹什麼！毛毛躁躁的。”

“回太太，小姐說三缺一，邀您過去打牌。”

“又打牌，她那兩個朋友牌那麼厲害，我過去送錢啊。”突然，翠萍像是想到了什麼，領着秋香順着前廳那麼一指，“你過去跟她說，我家小姐邀請你過去打牌。”

秋香跑了過去，按着翠萍教的話說了，文雁雖一臉疑惑，還是跟着走了，娉婷有固定的牌友，分别是美蘭、思思、美琴，自從趙美蘭沒了消息，她們就剩三個人，總是三缺一，娉婷便想着邀翠萍過來一起打。

于娉婷和思思、美琴正在喝茶，配着幾盤吃厭的點心說着閑話。

娉婷穿着一件白底紅點子花紗旗衫，頭上挽着俏皮的雙圓髻，模樣很是玲珑可愛，李思思穿着一件小洋裙，齊肩的小卷發垂在胸前，頭上戴了個誇張的蝴蝶結，美琴穿得沒那麼惹眼，一件大襟深灰色短襖配上黑色長裙，頭發是齊肩短發。

思思說，“缺個人到底缺個意思，打牌都得臨時找人湊。”

美琴說，“也不知道美蘭最近怎麼樣了。”

思思說，“你敢去找她？我是不敢見她了，自從跟她家退婚之後，總感覺看到她家的人很不好意思。”

美琴說，“我也不敢找啊，我家也退婚了，美蘭那個哥哥吾成還過來鬧，他真好意思，吃喝嫖賭樣樣俱全，這家底都賭沒了，還敢過來說什麼婚約照舊。”

思思說，“美蘭也是可憐，攤上這樣兩個哥哥。”

兩人見于娉婷沒有說話，便一起問道，“娉婷，你怎麼看呢？”

于娉婷倚着歪到一側，“我怎麼看？我坐着看，躺着看。”

兩個人笑了起來，李思思評價道，“她對你做了那樣的事，這也是她的報應。”

于娉婷捏起一顆山楂塞到嘴巴裡，“她對我做了什麼事？我好好的什麼事都沒有呢，我也沒有真的要怪她的意思，我知道是她兩個哥哥混蛋，哎呀，她要是過來跟我認個錯，我說不定還原諒她呢。”

美琴左右看看，臉色略有戒備，“話說她找過你們沒有？有一天晚上，我阿娘叫我起床，說有個女人找我，我推開窗一看，有個女人散着頭發喊我的名字，那晚的月色還挺清亮，我說你把頭發别開，我看看你是誰，她說她是美蘭，她把頭發收攏了下，我一看真是美蘭，雖然說那時候看不太真切，但乍一眼看過去，還挺漂亮，跟平時很不一樣，但是又有點詭異，真說不上來。”

于娉婷和李思思聽了忙坐直身子，“怎麼個詭異了？”

“可能是她的眼睛好像比平時要大，嘴唇好像也更紅些，我想起來了，是她一直沒眨眼，我從看到她的臉開始，她就一直沒眨眼。”

李思思怕了起來，“你别說了，聽着怪吓人的，她不會變成那種東西了吧。”

“後面我跟她說天太晚了，我要睡覺了，她就走了。第二天起來，我問我媽，昨天晚上有沒有人來找我，我媽說沒有，但是她半夜聽見有人在說話，還以為是店裡面夥計在磨牙呢。”

李思思抱着手臂，“太吓人了，我好像好幾個月沒看見美蘭了，她不會那啥了吧。”

美琴說，“不至于吧，她家也沒傳出那種事啊。”

于娉婷陷入了沉思，半年前，她從久時那裡聽到了美蘭被她那兩個哥哥賣掉的消息，她當時不以為意，後來有個小乞丐傳了口信給她，說什麼快救救她，于娉婷問救誰，小乞丐往遠處那麼一指，說在落花胡同那。于娉婷回去問久時落後胡同那是什麼地方，久時卻不許她再問了。

于娉婷聽到這裡有些心驚，說道，“她該找誰報仇就找誰報仇，這事跟我可沒關系。”

兩個人正疑惑于娉婷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秋香突然跑了進來，“小姐，太太說沒空，叫我把蔣小姐帶過來了。”

三個人被吓了一大跳，于娉婷罵道，“你要不要這麼急的，走慢一些會怎樣，吓死人了。”

美琴看着文雁突然瞪大了眼睛，李思思背對着文雁不敢回頭，忙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她...她怎麼長得這麼像美蘭啊。”

李思思吓得大叫起來，“叫她趕緊走，趕緊走。”

于娉婷捶打了美琴一下，“你别吓她了。”

美琴哈哈大笑起來，站了起來向文雁走去，“你過來給她看看，像不像美蘭。”

美琴拉着文雁坐下，李思思還是不敢看，美琴戳了戳李思思，“做了虧心事哦，看都不敢看。”

李思思虛着那麼看了一眼，跟美蘭一點都不像，李思思捶打着美琴，“要死啦，吓死人啦。”

美琴咯咯笑着，于娉婷略打量了文雁一眼，“那麼，你是過來打牌的喽。”

文雁說自己不會，美琴笑着回應道，“這很簡單的，我們教你打一圈就會了。李思思，我們換個位置。”

“這位是李小姐，那您是？”

“我叫黃美琴，我家是那東大路門口開雜貨店的，李思思家是開電影院的，你要是過來到我家買東西，我給你折扣價，就打十折好了。”

李思思笑道，“打十折，那跟原價有什麼區别？你要是小氣，不想讓人家占便宜，那不提這茬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