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夥每天都有師尊來接。”
“真羨慕啊。要是……”
“有何羨慕?”
本也沒什麼,都是些嚼人舌根的碎嘴子。
“哼,衛栎都是廢人一個了,你希望拜這樣的師尊?”
“也不知怎地,居然還有臉留在清淨門!”
“要我說,早點趕走才對!省得其他仙門日日蹲守熱點,搶着吃瓜。”
沈楠九若有所思:
原來清淨門也并非人人六根清淨啊。
他向前一步撥開樹叢:“李師侄,我有幾處問題想向你讨教一番。”
清淨門按輩分排,沈楠九确實是衆弟子中最大的。更近一步,師侄隻是個客套稱呼,畢竟他一個外門人,沈楠九就算直呼其名,或者喊喂,也不過分。
還是太有禮貌了些。
打架也講究。
“你想怎麼讨教?”
李壬知曉剛才的話被聽了去,打架是免不了的。
這新來的才修行幾日?引起入體了嗎?就敢和築基期打架?
正好,打赢了蘅玉劍尊的弟子多風光一件事。也好叫清淨門的長老們知道,不把他李壬收進内門是多大的錯誤!
“我想知道,”沈楠九随意笑了笑:“你是否是個連凡人都不如的廢物。”
李壬頓時紅了脖子,他身邊的弟子見勢不妙,急匆匆地離開,準備去尋授課先生。
好歹是師叔,萬不能叫李壬重傷了。
同時心中納悶:這人哪來的傲氣和膽子?挑釁築基?恐怕連身都沒近就被摔吐血了吧。
“拳腳相向,難免受傷。”李壬沉眸。
沈楠九應了他挖下的坑:“生死有命。”
靈氣如猛虎迅疾竄出,正中沈楠九的腹部,他被打到樹上,摔落在地,不急不緩地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
還道有何能耐呢。
果然凡人就是凡人,不堪一擊。
“沈師叔不虧是劍尊的徒弟啊!”李壬揉了揉手腕,居高臨下地看人:“廢物這詞還是留給你們好了。”
他此刻好像已成世界中心。
那些内門弟子又如何?今日一樣像條狗似的趴在我李壬的腳邊!
當初長老說什麼天賦尚可,但性躁,仍需磨練。便把他輕飄飄地丢到外門去。
錯了,清淨門錯了!
李壬雙目充血,出手愈發狠辣,不留活路。
沈楠九吐血吐得厲害,卻忍不住想笑。
現在的清淨門,招弟子怎地還不如過去了?十三年前有蘅樂,十三年後便隻剩這種貨色了嗎?
都無需播種,此人早生心魔。
是個改道的好苗子呢。
“你在笑什麼?!”李壬質問,狀若癫狂。
沈楠九翹了翹唇角:“師侄,看天。”
天邊雲層翻湧。
這征兆、這征兆……
難道他要從個凡人一躍而成築基嗎?
哈、哈。怎麼可能?
劫雲不輕不重地掃下一道雷。
“當心點。”
沈楠九從地上爬起來,好意提醒。
他本欲在清淨門藏拙,無奈計劃趕不上變化,便隻好借着這次打架引氣入體,再裝作絕境逢生時的悟道,然後在李壬眼前一舉突破築基。
殺人誅心。
要擊潰李壬這種人,不在拳腳,而在心。
他總得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天之驕子。
昔年衛栎半日引氣,一日築基。
其天賦卓絕,其心性堅韌,何人不歎一句仙門之光?後入潛龍淵,踏苦幽嶺,救了不計其數的人。
即便如今沉疴頑疾,又豈是這等六根不淨的蠢才可肆意謾罵的?
沈楠九輕嗤:“師侄莫說連凡人不如,原來連你口中的廢物也比不上。”
怎麼會這樣?
李壬心緒大動,連連後退數步,眼睜睜看着劫雲散去,而那剛才口吐鮮血、滿目狼狽的人現下金光滿身。
哪有人說築基就築基了?
趕來的先生驚歎:“天縱奇才!下一個蘅樂呐!”
沈楠九靜靜瞥了下那位師侄。
李壬後背發涼。
這個眼神是要殺了他嗎?
沈楠九本人自然沒有動手的意思,小小威懾罷了。
但借刀殺人這事還是輕車熟路。
他捂着唇咳嗽,打開手,糊了一掌心的血。沈楠九柔柔弱弱:“先生。”
先生皺眉,連忙扶住沈楠九。
這等奇才寶貝,供着還來不及呢。再說要是被蘅樂知道了弟子遭人惡意重傷還不知如何呢。
又聽這孩子懂事道:
“我無礙,隻是師侄剛剛立于劫雷旁,恐有受傷。”
先生被提醒了這還有個人沒處置呢,沉思片刻,道:“李壬,你一對劍尊及其弟子不敬,二對同門出手狠毒。自去戒律堂領罰,是走是留全憑司刑長老處置。”
“我……”
李壬張嘴,半響,應聲:“是。”
他斂去眼中惡意,心道:沈楠九!
先生歎了口氣,看來清淨門留不得此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