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譚際為的情況,就好比二房東将大房東的門給反鎖了,妄圖霸占房産。
曲澤想,他要做那把開門的鑰匙。既然有被迫下線,那也可以強制開機。曲澤開始往陰陽魚的後台輸代碼,一番操作後,點擊運行。
曲澤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條不斷起伏的曲線,心底暗暗祈禱,無聲地等待。終于,在那條代表副人格的生物波動下,出現了一根觸角,雖然微小,卻一點點地有了起伏的痕迹。
成功了!
曲澤抓起水壺就往回跑。
再次看到譚際為時,曲澤其實是希望愛人已經換回來的,隻是當那個背對自己的身影回頭看時,他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譚際為嘴角高高揚起,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牙齒在陽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曲澤的心猛地一沉,他放慢腳步,走向對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一些:“樂言,等急了吧。哎,泉眼的位置不好取水,水流又小,想要裝滿這壺水可太不容易了。”
随着兩人的距離拉近,曲澤也徹底看清了對方此時的樣子,有血迹從譚際為的耳後蜿蜒,那裡……
曲澤停住腳步,雙眼緊盯着他。
“你在看什麼?”譚際為歪頭,很天真的樣子,“是想看這個嗎?不好意思,被我挖出來了呢。”
曲澤這一刻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擊中,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掌心被指甲掐出幾道月牙印,卻渾然不覺疼痛。
譚際為的指尖是模糊的血迹,根本無從分辨什麼,可曲澤知道對方挖出來的是什麼。
譚際為把傳感器植入了耳後,附着在神經末梢上,芯片很小,卻肩負着喚醒的責任。
現在,這個變态竟然直接用手指頭把芯片挖出來了!
曲澤簡直要被氣瘋了,那是他老婆,精心養着,連傷個油皮兒他都心疼得不得了,這個人憑什麼讓他受傷?
原本還計劃溫情喚醒的曲澤直接把水壺摔了過去,去特麼的徐徐圖之,他要暴力拆遷。
泉水紛紛灑灑,譚際為側身躲過砸來的水壺,卻還是被兜頭兜臉地澆了一身。
曲澤趁機撲了過去,第一時間将人鉗制住。
譚際為的身體像一隻瘋狂的野獸般扭動,試圖掙脫曲澤的壓制,可是在絕對的力量下,譚際為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任他如何掙紮,還是被反剪住了雙手。
曲澤再壓住他的膝彎,前後不過幾秒鐘,譚際為就已經變成了砧闆上的魚。
“把他還回來。”曲澤的聲音冷極了,仿佛帶着冰碴。
“想得美!”譚際為雖然被壓制,卻是大笑出聲,笑聲裡透着一絲癫狂。
曲澤手下一個用力,譚際為發出一聲悶哼,随即又低低地笑了起來,“你喜歡他什麼呢?他就是個廢物,每次那個女人發瘋,他吓得隻會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用手死死捂住耳朵,連哭都不敢大聲,鼻涕眼淚糊了一臉,完全就是個沒用的膽小鬼!”
曲澤聽着他的描述,心中一陣揪痛,他比誰都清楚,樂言對家的渴望和依賴。隻要想到小樂言在那樣可怕的場景下,内心承受着怎樣的恐懼與無助,他就想将說風涼話的副人格人道毀滅。
“住口!”曲澤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你根本不懂他經曆了什麼,他能從那樣的童年走出來,已經很勇敢了。你不過是借着他的痛苦滋生出來的蠢貨,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他!”
譚際為卻絲毫不在意曲澤的憤怒,繼續冷笑着:“勇敢?是挺勇敢的,吃到爸爸味的肉包,他都沒有哭呢!”
曲澤微微一怔,寒意順着腳底闆向上攀爬,為這句話背後暗藏的殘酷所心驚。
記憶裡,譚際為從來不吃包子,也從來不碰紅肉,從前他隻以為那是在挑食,還為此笑話過他,原來根源竟在這裡嗎?
“失望吧?”譚際為撇了撇嘴,眼神嘲諷,“他就是這樣一個膽小又懦弱的廢物,什麼高嶺之花,從來都不存在。”
曲澤都心疼死了,對方還在這冷嘲熱諷,他一把薅住對方的衣領,微微收緊:“别逼我。”
“現在可由不得你了。”譚際為艱難吐字,“阿澤,承認吧,你喜歡的隻是這副身體,是他是我又有什麼區别呢?而且,比起他,我跟你才是天生一對。”
“狗才跟你是一對。”曲澤嗤笑,故意說些刺激他的話,“呵呵,就你這樣的變态,狗都嫌棄。”
譚際為果然被激怒,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怒吼:“你真以為我喜歡你嗎?就你,長着一張薄情寡義的臉,裝什麼情比金堅,也就他是個死心眼,才會任你擺弄。你不就是喜歡他那副不情不願卻還要被你操弄的模樣嗎?你比誰都變态!”
“你胡說!”
曲澤仿佛被說中心事,譚際為察覺到身上壓制的力量變弱,劇烈掙紮,雙腿瘋狂地蹬踹,還真讓他給掙脫開了。
曲澤伸手去抓他,譚際為雙手胡亂揮舞,一味地往曲澤身上招呼。在他胳膊上、臉上狠狠抓了幾道,皮膚上瞬間出現血痕,兩人就這樣在地上扭打起來。
曲澤撞到了餐盤,發出金屬碰撞聲,原來水果刀也跟着餐盤一起被撞到了地上。
譚際為趁機抓過水果刀,曲澤撲過去阻止,譚際為回身将刀鋒對上曲澤。曲澤再想避開已經來不及了,刀尖無聲地沒入身體。
殷紅的血液流過刀柄,又流向譚際為拿着刀的手指,譚際為着迷地看着那裡,想要得到更多。
譚際為手指激動得發顫,緩緩的将刀拔出,就在刀鋒即将脫離身體的那一刻,譚際為的手腕被人攥住。
譚際為擡眼,曲澤挑起一邊唇角,無聲地對他說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