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蘭達不喜歡,他不喜歡看見薩拉變成這樣。
紫色的花海很漂亮,尤蘭達想讓應惜年也看到那幅美景。
尤蘭達本來是很開心的,所以他希望薩拉也可以開心。
但是應惜年沒有,他沒有哭沒有鬧甚至沒有一點其他的表情,目光呆滞又空洞,隻是平靜地看着這片花園。
這種感覺就像是什麼呢?
有種身體還在但是内裡的靈魂已經死掉了一樣。
如一朵枯萎的玫瑰,也曾綻放過它的美麗。
但最後的結局都不過是一片灰燼。
“尤蘭達,花很好看,謝謝你。”
尤蘭達笑不出來,他甚至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他隻能抱着應惜年,無聲地抱着。
應惜年還反過來安慰他。
“沒關系的。”
那之後見到應惜年的機會就更少了,一年可能也就一兩回,不過尤蘭達還是很期待和應惜年的每一次見面。
他也迫切的希望自己分化成一個S級Alpha,這樣是不是就能……
還是被奪走了。
他的玫瑰被奪走了。
“哥哥。”尤蘭達如小時候一樣抱着他,将臉埋進胸膛裡。
應惜年第一次見到尤蘭達時對方才六七歲左右,小小的一隻,跟個瓷娃娃一樣可愛。
旁人都說尤蘭達孤僻冷漠脾氣還倔,但應惜年從不覺得。
明明隻是有一些小脾氣而已,還是可以縱容的。
“尤蘭達。”應惜年将他的臉捧着,輕柔的撥着發絲,“我一直都把你當作家人。”
“隻要你需要,我會陪着你的,就像當初你陪着我一樣。”應惜年的語氣有些懷念,“那片花海真的很漂亮,尤蘭達一定是用心照顧了許久吧,當時都沒有顧忌你的感受,對不起。”
“我很喜歡尤蘭達哦。”
原來眼淚是不受控制的。
“讨厭你。”尤蘭達抹着眼淚,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讨厭薩拉…最讨厭薩拉了……”
……
應惜年端着盤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桌上琳琅滿目的美食。
這一天結婚可太累了,還不能吃東西,現在到了晚上他必須大口大口吃肉,不然恢複不了精神。
吃到今天的第一口肉應惜年非常滿足,他現在就一個感受。
再也不想結第二次婚了。
“真的嗎?”
應惜年睜開眼就見顧懷遠帶着他不太能理解的眼神望着自己。
糟糕,他好像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顧懷遠會不會以為他不想離婚?
于是他自以為非常了解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少将放心好了,一年之後我們肯定會離婚的。”
聞言顧懷遠喜悅的神色瞬間消失殆盡,他失望地垂下眼眸,嗓子像是啞住了一樣,說不出半句話。
應惜年繼續咬着肉,不知道顧懷遠心裡想的什麼。
“小年。”
聽到熟悉的嗓音應惜年詫異地轉過身,滿眼驚喜。
出聲的是一個明顯上了年紀的男Alpha,他的頭上摻了幾根白發,臉上雖然帶着和藹的笑容但是底下是掩飾不住的疲憊和憂愁。
他旁邊站着一位稍顯年輕的女Beta,留着幹脆利落的齊肩短發,臉上沒有過多的修飾,反而襯得更加爽朗。
“嗨。”女Beta打了個響指,“怎麼?見到我們傻了?”
“鐘叔!奧莉薇亞姐姐!”應惜年當即眼睛就紅了,他傾身一把抱住兩人,“太好了,你們能來我真的很高興。”
“你的婚禮我們當然要來,論排面怎麼說我們聯邦也不能輸給帝國。”奧莉薇亞揉了一把應惜年的腦袋,“真是長大了,個子也高了不少。”
鐘永和奧莉薇亞都是聯邦的議員之一,就帝國和聯邦的對立程度而言,他們能來純粹是來看應惜年的。
他們都是應惜年父親在聯邦多年的好友,自從“秦冕叛變”事發後為了避嫌便沒有再私底下見過。
可無論如何應惜年都将他們視為長輩,所以到底還是希望他們能來參加自己的婚禮。
“小年,不向我們介紹一下嗎?”
應惜年挽着顧懷遠的手臂,有些親密的貼了過去,“鐘叔,奧莉薇亞姐姐,這就是我的丈夫,顧懷遠。”
随後他又向顧懷遠介紹着二人,看起來倒真像一對感情好的新婚夫夫。
顧懷遠被他挽着渾身都僵硬住了,雖然心裡明白對方是為了做給長輩看,但還是忍不住為此欣喜。
隻要應惜年願意靠近他就好了,無論什麼原因。
此時,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銀發的少年正對着月光,晚風吹起他飄逸的發絲,在黑夜中似會發光的綢緞。
“尤蘭達。”金發碧眼的Omega坐在他身旁,輕輕拍了拍肩。
尤蘭達靠在他的肩上,一開口就是忍不住的哽咽,最後還是哭着抱住了對方,“萊納,你說薩拉會不會讨厭我?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對不起,我對他說了很過分的話……對不起……”
“薩拉不會讨厭你的,你這聲對不起應該親自去跟他說。”萊納輕輕拍了拍他的頭。
尤蘭達點點頭,哽咽着将眼淚抹去,“身為皇子我不應該哭的。”
“但今晚你隻是尤蘭達。”萊納擡頭看向天空,“所以沒關系的。”
如果他們不是皇子的話,會不會自由一點?
可惜沒有人能回答萊納心中的疑問,能在此時陪伴他左右的隻有無盡的夜色。
今夜的月亮真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