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讓讓一讓!”一名明山宗弟子擠進人群,揭下張通緝令扔在地上,又貼上新的。
“這不一樣嗎?都是茲有一女子李清源,盜取明山宗法器潛逃,知情上告者有賞,一字不差呀,畫像也沒變。”
“什麼眼神啊?賞金不一樣了!原來五百靈石,現在都一千了!”
“這人誰啊,我從來沒聽說過。”
…………
衛昭坐在馄饨攤上,斜對那告示牌,最上面一張,畫的就是阿娘,容貌像了九成。
“昭姐姐,你在想什麼?”虞秀和伸出五根手指,在衛昭面前晃晃,把她的神搖回來。
“最上面這張通緝令上的人,”衛昭端起滾茶,探出手燙着一對勺子,甩一甩水,把其中一隻勺子遞給虞秀和。
“我見過她,她是我的同鄉。我們那兒,也貼了她的通緝令。”
“其實,我在雍州也見過這張畫。”虞秀和,邊吹氣邊道,“這人可夠厲害的,一個明山宗,加上四大世家,别說抓住她了,根本摸不到她在哪兒。”
一道雷在衛昭心上炸開。
明山宗法器這麼多,手筆這麼大方,那阿娘偷法器這事,用得着這麼大張旗鼓麼?
“這麼厲害?隻是明山宗丢了東西,為什麼四大世家也跟着抓人?”衛昭面如平湖,并不看虞秀和,啜飲着茶。
天幹而熱,她額上覆了一層晶亮細密的汗珠。
“昭姐姐,你聽過那個預言麼?”虞秀和眼睛“唰”一下變亮,筷子停在碗邊上,身子向前湊。
“什麼預言?”衛昭看虞秀和一眼,垂下眸子,有些落寞的意味,“我是山野出身,對修真界這些傳聞法器一概不知。”
衛昭每次惹了禍,一擺出這幅姿态,李清源的火氣就會滅一半。
果然,阿和語速放緩,說得十分詳細。
“昭姐姐,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從頭給你捋一遍,可以嗎?”
衛昭輕輕點頭。
“四大世家和明山宗,看似明争暗鬥相互較勁,實則同氣連枝。百年前,正是姜蘅創下明山宗,帶領當時還寂寂無名的四家族打退魔族。姜蘅下令,蕭家在與魔界接壤的衍州修建烽火樓,以此禦敵。
隻是久而久之,随着她去世,四大世家與明山宗不再親和,各為己利,少不了摩擦。
明山宗實力最為強勁,在凡間招攬弟子衆多。
四大世家則是靈石、資源豐富,培養每一代最強的子女,也以此吸引修士做自己的客卿。
其中以檀家為首,蕭家與越家次之,常家最末。”
衛昭慢慢消化着龐雜的信息。
“相互制衡,面上倒也平和。
常家實力不濟,但有一項獨門傳承的秘技,故而位置相當穩定難以撼動。”
虞秀和賣起關子,停下來,想要吊衛昭的胃口。
“什麼?”衛昭聽得入神,不自覺前傾身體。
“預知。”虞秀和咕噜咕噜灌自己一大杯茶,打了個嗝,一抹嘴,又壓低講起來。
“預知?”
“是也。當年明山宗有個大叛徒,就是常家第一任家主揪出來的。如此避免了魔族席卷重來,常氏一舉成名。
那預言,就是常家第一任家主留下的。”
虞秀和握拳輕咳幾下,衛昭又把茶水給她續上。
“魂燈散,災煞現。素鶴伐榆日,業火接天時。好防丹鳳再啼血,應懼青竹重碎石。”
虞秀和壓低聲音,帶幾分高深莫測的意味,“據說這位家主臨死前反反複複念叨這段話。”
“什麼意思呢?”衛昭聽得雲裡霧裡。
“哈哈,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虞秀和撓撓頭,好好的雙螺髻弄得淩亂。
“我隻知道,魂燈指的便是明山宗的法器引魂燈,災煞則為魔族挑起紛争。後面的,就不清楚了。”
“也能解釋通了。莫非,李清源便是偷了引魂燈,他們怕預言應驗,魔族為禍人間,這才合力追捕李清源?”
“所見略同!昭姐姐,我也是這麼想的。”
衛昭沉默,好半天沒有動作。
阿娘,你到底還隐瞞了什麼。
怎麼跟遠在天邊的明山宗扯上關系的。
現在在哪。
隻有問題,沒有答案。
“阿和,瞧我,隻顧向你問東問西了。馄饨都要涼了,快吃吧。”
衛昭抽離出思緒。
空想無益,她跟阿娘都好好活着,肯定能再相見。
直覺告訴她,在明山宗肯定有與阿娘有關的線索。
左右已經來了,相機而動罷。
衛昭看向嗫喏的虞秀和,幸好阿和也有心事,沒有看出她的異常。
“昭姐姐,我也不瞞你了。”虞秀和把臉從碗裡擡起來,深吸一口氣。
“我家在雍州。”
“你跟我說過了。”
虞秀和失笑:“我忘記姐姐你不愛打聽這些事情了。”
“雍州虞家,做生意蠻出名的。”
“我外公白手起家,阿娘那一代,資質都平平。
虞家全靠外公餘威鎮場,我阿娘東奔西走,拉攏來明山宗高手,虞家這才壯大今天這個地步。
雖說無法比肩四大世家,卻也算有頭有臉。
那個人是我大伯的兒子,叫虞圖南。
到了我這一代,出了虞圖南這個天賦還算高的孩子。我大伯就蠢蠢欲動,幾次三番想要提出分家。
我娘當然不願意,卯足勁要讓我壓過虞圖南。”
“他今日來,便是看我笑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