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師姐!稍等稍等!就來!”
衛昭一把拉開房門,一團火紅映入眼簾。
門帶起的風吹動路珣的發絲,她萬年不化的神情罕見地裂開一絲細紋,洩出些這年紀應有的愕然來。
“方才我在台下觀戰,你似乎受傷了。”
說着,路珣掌心托出一個紅瓷瓶,見衛昭似乎想拒絕,她不緊不慢道:“黎彥鞭上帶毒,若不施以相應解藥,會阻塞修行的。”
“那——多謝路師姐了!”衛昭接過藥瓶,閃出身,想讓路珣往裡走。
她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一天之内,說了這麼多次謝謝,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知道路師姐會說什麼。
“衛昭師妹,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不情之請。”路珣不動,繼續道:“比武會之後,再過三月就是秘境試煉。你可願和同伴來我隊伍裡?除我之外,還有我的護衛。”
衛昭面露難色:“路師姐,我很願意去!但是我做不了他倆的主,得去問問他們二人。”
而且這似乎是他們在抱路珣大腿吧!
“不急,其實還有一件事。”
來了來了,衛昭嚴陣以待。
路珣低頭又擡首:“衛昭師妹,你可願來我越家?”
“做客卿?”
“是。”
路珣緊緊抿唇看着衛昭。
天賦上等,武學悟性極高,最重要的是,還有一顆未經世事污染的良心。
越家需要這樣的人來給後輩啟蒙,震懾其他三家。
就怕衛昭不同意,路珣聽說過,她拒絕了檀家的橄榄枝。
可是有過嘗試,總比默默放棄的好。
“師姐,”衛昭笑着說,“承蒙錯愛,可是我确實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先去做。如若師姐不棄,他日越家有需要,無論萬水千山,我都在所不辭,盡自己綿薄之力。”
路珣晃神,衛昭笑得明媚,滿屋子都亮堂。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路珣輕笑,如若夏日冰消。
昨日微微溫軟的輪廓此刻又冷硬起來,路珣神色淡淡目視前方,等着對手上台。
她仍着那身烈烈紅衣,持一杆等身高的白蠟木長槍,槍身銀白,雕着暗金花紋,槍尖連接處綁條長六寸許的紅纓。
路珣昨日的對手都棄權了,這是她第一次上擂台。
衛昭坐在樹蔭下,正對路珣。
她擡眼看去,隻覺路珣對面的身影好生熟悉。
“真巧啊,路師姐,正好讓我看看,越家槍是不是名不虛傳!”
是檀明杏。
随着紅旗“唰”地展開,檀明杏大喝一聲,抽出一節紅柄青黑長鞭。
她甩腕帶着鞭子飛出去,要直抵路珣面門。
呼吸之間,衆人隻見一道紅影裹着銀光閃過,幾乎看不清路珣是如何動作。
紅色身影停下,手中長槍多纏了一圈黑鞭。路珣一震槍,鞭子飛了出去。
槍出如龍。
絕對意義上的碾壓。
衛昭長大了嘴,隻聽虞秀和磕磕絆絆捋舌頭一樣說道:“我算是……知道……路、路師姐的槍,為什麼叫流火了。”
對面的檀明杏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以為路珣不過是個關系戶,要不怎麼跟她一樣在外面,不像她哥哥一樣,去内門精進修煉。
今日一交手,她驚覺,路珣竟隐隐壓過她哥哥一頭。
“路師姐,槍法厲害,人也厲害。”檀明杏發絲微亂,衣裳皺皺巴巴,有些狼狽,卻面色平靜,真心實意地朝路珣拱手作揖。
樓台上,宗主和幾位家主神色明滅,有喜有憂。
“越家這孩子,當真是棟梁之才啊!”
葉清詞說着,蕭家主蕭庭鶴也跟着點頭。
“對了阿和,還有你,江恕之。”衛昭敲敲自帶的椅子,“路師姐昨日來找我說,想跟咱們組隊參與秘境試煉。不知道你們的意向,我就沒有擅自答應。”
“我去!”虞秀和臉上震驚的神色還沒消,她捧着拍紅的掌心轉過身來,使勁點頭。
“嗯。”江恕之點頭,無可無不可的樣子。
“那好,回去我便告訴路師姐。”
說完,衛昭就拎起她那把破破爛爛的鐵劍上台了。
“請。”對面笑眯眯的少女一身文氣,手握一柄細長軟劍。
旗子揮下,衛昭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對面少女使的不是緻命殺招,卻如綿密的風,招招嚴絲合縫,将衛昭團團圍住。
“這人好厲害!”虞秀和暗歎一句江恕之也收起百無聊賴地樣子,擰眉看着台上。
幾乎沒有破綻。
這場很懸。
衛昭隻能被動擡劍格擋,完全跟着對方的節奏走,不知不覺就要到擂台邊上,好幾次軟劍擦着她的脖子過去。
“咔——”
“劍斷了?!這還怎麼打!”虞秀和失聲喊了出來。
衛昭見招拆招,腦子飛速運轉。
她出招什麼特點呢?
風。
像風。
“哐當!”
衛昭把鐵劍扔下台,激起一陣塵土,虞秀和愣了一會,上前把兩截劍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