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先生晚安。”
林疏穿着寬大的浴袍,衣擺快拖到地上了。
他今晚來得匆忙,沒有帶換洗衣服。
楚青寒拿了自己的給他穿。
林疏道了晚安,就回客房關上門。
楚青寒看着房門關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夜景斑斓,他按了遙控,燈光熄滅。
楚青寒凝視着窗戶中自己的倒影。
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這種不确定的、卻一直在心頭盤旋不去的感覺。
他生于A市最有名望的楚家,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
從出生到現在,每一步路都平坦順遂。
接手公司以來,帶着楚氏越做越大。
對所有的事物,他從來都是勢在必得的。
所以他骨子裡是傲慢的。
在十八九歲的年紀他也曾是個張揚的刺頭少年。
惹的楚老爺子頭痛不已。
可他現在已經三十歲了,不再年輕。
年齡和閱曆的增長讓他以前的不可一世都藏起來了。
可到底本性難移。
面對這個突然闖入的少年,他帶着冷漠的審視态度。
可終究收不回頻繁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身體的靠近,呼吸的交融。
這一切都在他教少年射箭時實現。
他是年輕的、鮮活的,卻和年輕時的楚青寒截然相反。
林疏内斂安靜,卻并不泯然衆人。
即使是不講話的時候,他也引人注目。
但當現實場景複刻到夢裡時,卻是另一番光景。
白皙的皮膚,溢出的喘息。
他體會到沖動的感覺。
他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想法。
或者也可以叫無從下手,才更為合适。
書房立式的書架悄然向兩側展開。
後面擺着一整面牆的酒瓶。
雖然他不勝酒力,不過喝不喝一回事兒,但楚青寒要有。
他在老宅是有自己的酒窖的。
但公寓裡的空間不允許。
所以他鑿了一個暗櫃。
手臂上不時傳來的刺痛似乎要警醒他。
可他還是無視醫囑,從一個個格子裡抽出一個來。
“嘭”一聲輕響,木塞被旋擰開。
醇厚的酒香立即擴散開來,不一會兒就充盈了整個書房。
冰塊随着清脆的聲音入了杯子。
橙黃色的酒液傾倒入杯中。
楚青寒靠着椅子,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沒有澆滅他欲燃的欲望。
反而燒得更旺了。
喉結滾動。
黑暗中,一聲喟歎。
……
一牆之隔的林疏并不知道這邊在發生什麼。
他躺在床上睜着眼睛聽着系統陸續的播報聲。
短短一會兒時間,楚青寒的好感度又漲了15,現在已經60了。
他的積分也累積到了600。
加上原本的7,現在他有607。
楚青寒在想些什麼呢?好感度漲這麼快。
自我攻略這麼猛的嗎?
林疏又做夢了。
一個玻璃杯迎面砸來,他下意識要躲開。
可是身體卻不受他控制。
被砸得後仰,額頭被砸出血來。
按理說夢中他應該不會痛。
可撕裂般的疼依舊纏上他。
血流到眼睛裡,視線一片模糊。
“沒見過你這麼賤的,上趕着找罵。”楚長風發洩一通仍覺不解氣。
他直接上前扯住人的衣領,把林疏提溜起來。
林疏被扯住脖頸,忍不住咳嗽幾聲。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直視着楚長風的眼睛。
男人厭惡的神情一覽無餘。
這個賤人還敢這麼看着他。
楚長風被這樣一雙眼睛看得心情更加煩躁。
揚起巴掌就要動手打下去。
掌心的人卻突然發力,掙脫開來。
然後,“啪”的一聲脆響。
“你竟然敢打我!”
楚長風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疏。
仿佛要确認這還是不是那個隻會逆來順受、受了委屈也隻會憋在心裡的林疏。
林疏撐着沙發邊緣才勉強不摔倒。
這具身體真的太虛弱了。
僅僅是扇了一巴掌就要站不住。
他懷疑都不用車禍,這麼虛弱的身子給楚青寒捐完骨髓,他就要命不久矣了。
楚青寒還在傻站着。
像是一台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突然遇到了bug的存在。
一時之間處理不過來了。
竟然就這麼一動不動地僵硬着。
林疏摸了把臉,血迹糊滿上半張臉。
顯得有些可怖。
林疏很早之前就想這麼做了,從通讀了一遍《錯愛成瘾》之後。
要不是他現在還在大喘氣,他就要上去再給人一巴掌。
反正是在夢裡。
這個時候,楚長風終于回過神來。
他眼神陰鹜地看着林疏。
林疏防備地退了幾步。
楚長風慢慢地挪動腳步,卻像卡幀了一樣,步伐一頓一頓的。
時間似乎實體化了,凝滞下來。
這一瞬間,耳邊的所有聲音都憑空消失。
隻有被無限放大的喘息聲。
就在他要碰到林疏的前一刻,大門開了。
凝滞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環境音再次出現。
楚長風驚訝地看着來人。
“小叔?您怎麼來了……”
林疏緩慢地回頭,卻在即将看見來人的前一秒醒了過來。
“叩叩”
門口傳來敲門聲。
“林少爺,楚總讓我來送您去學校。”
床邊已經放着一套嶄新的衣服。
很簡約的設計,尺寸也剛好。
林疏穿得正合适。
打開客房門,陳顯在一旁等着。
見他出來,把手中的早餐遞過去。
“現在走嗎?或者您先吃早飯。”
“現在走吧,我八點就有課。”
現在已經七點半了。
車上,陳顯透過後視鏡打量林疏。
他今早去到公寓的時候,正好碰上要出門的楚青寒。
老闆似乎一夜沒睡,神色略顯憔悴。
但少年的臉色卻是很好,能看出來昨晚休息很好。
這樣看,老闆還是挺正人君子的。
“昨晚那個人已經被警察拘留了,他一直吵着要見您,您看要答應嗎?”
“我不去,麻煩您幫我拒絕謝謝。”
“好的。我們将會起訴他,他的行為會讓他在監獄裡蹲到死。”
昨晚到了警局,那人已經醒了。
被拷着手铐,還在罵罵咧咧的,出口成髒。
還和他拉拉扯扯,嘴裡一刻不消停:“就是你踢的我,給我賠錢!不賠不許走。”
被拒後試圖在警局裡撒潑打滾,警察面對這種無賴也是頭疼。
陳顯都要笑了,還第一次見有人碰瓷他的。
林家晖就要在插科打诨,着找他屢試不爽。
結果就見這個男人蹲下身來,俯視着躺倒在地的他。
“我想你可能還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
陳顯把手機擺在他面前,屏幕上赫然是樓道裡的監控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