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姜白氏放佛早有預料一般,留下一句話後便起身出去了。
二人雖聽從主人意見留在屋内,卻并未隻安然坐着,四隻耳朵都豎了起來。隻聽得先是一句渾厚而毫不客氣的聲音,“大嫂嫂,大哥都死了,這姜家的家産你打算如何劃分呢?”
姜白氏的聲音比起來小了不少,卻也坦然沉穩,“幾位小叔弟妹莫急,總得等我處理好夫君的喪儀才能想這家産的事情吧。再者,夫君生前從未有過分家的念頭,他人一走,我們鬧成這般,叫他泉下有知,如何安心呢?”
此言一出,屋子中的皇甫鸾冷哼一聲,為了家産,這些人竟不惜逼上門來,如此對自己剛剛寡居的嫂子,真是唯利是圖,六親不認。
雲遙心中雖也替姜夫人捏一把汗,但依舊耐着性子聽着。
她的聲音剛剛落下,就有一道尖銳的女聲迫不及待的響起,“哼,大嫂嫂莫要幾次三番用這樣的話來搪塞我們。如今大哥不在了,憑你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統領姜家偌大家業呢?還是聽幾位哥哥的意思,按照人頭分了算了。什麼泉下安不安心的,難道等将來大嫂嫂看不住家業,散個幹淨,大哥就能安心了不成?”
這女子的話想來是大多數的心聲,不少人附和。隻是也夾雜着一些别的聲音,“分家可以,但按照人頭來分有失偏頗吧?我們三房這些年幫着管了這麼多事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按照人頭,豈不是都到二房去了。再者,無論怎麼分,也沒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的事兒吧?”
“就是就是,數他們二房妻妾多,孩子多,不過這妾室可不能算人頭吧?”
“妾室不成,那女兒呢?也不能跟兒子拿一樣多的份額吧”
衆人七嘴八舌,還未商議好是否分家,卻已将如何分家的法子想了個周全。
“都閉嘴!老爺死的不明不白,還未查清,你們一個個就想着分家産,可對得起姜家祖訓?” 姜白氏厲聲喝止,兩人雖未見外面情形,也可想見,她是如何以自己形單影隻的身軀擋在這群虎狼面前的。
“嫂嫂說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那道渾厚男聲再度響起,“你一個外姓人還想用姜家祖訓來壓制我們?再說了,大哥床上暴斃,大夫已有定論。若是深究,也是你紅顔禍水,讓他體力不濟而亡。事情一清二楚,我們沒追究你的過錯就罷了,你倒還不依不饒起來,竟然還将什麼道士弄到家裡來,真是胡攪蠻纏!”
姜白氏原本有些發紅的面色轉為蒼白,緊攥的拳頭微微發抖,連帶着抿住的唇瓣也抽搐着。她的一雙水眸已幹涸殆盡,裡頭藏着的血絲乍現。
對面的衆人沒看出她的不對,也或許看出來了,但正想趁機将她至于山窮水盡的境地。
“四哥的話有理,她嫁進來不到兩年大哥就死了,誰知道她安的什麼心。從前還是個道士,若是暗地裡使了什麼手段,咱們這些普通人可是看不出來呢!”尖銳的女聲愈發刺耳,也刺激着屋内人的神經。
“一群無賴,放什麼狗屁”皇甫鸾說着就要撸袖子出去幹架,卻被雲遙用一股靈氣拖住,“稍等等”
“師尊!”自己這個二徒弟想來也是被氣急了,罕有的不願聽話。
雲遙餘光瞥見閃過的一道黑影,松開手,“是時候了,你助他一臂之力,但下手不能太重”
“放心” 得了準許的皇甫鸾心情歡快,側身從後窗翻出,不動聲色地跳上房頂。正看見一個人快速地從人群後面過來。
竟是他?
“啪”
“啪”
兩聲清脆的巴掌聲響畢,人群已被摔倒的一男一女沖散了一些。衆人擡頭去看,是一個身形瘦小的男人,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顯然有些吃驚,但很快就回過神來,掐着腰沖地上的兩人吐了兩口,
“呸,什麼腌臢貨,說起來還是大宅院裡有頭有臉的老爺夫人呢,跑到我們院兒裡欺負一個未亡人,真是頂天的英雄呐。也不想想當初來求我們老爺辦事兒時是副什麼嘴臉。恨不得跪到地上給我們夫人舔鞋,現在有能耐來欺軟怕硬了。我們老爺的棺材還停在靈堂呢,剛才你們是怎麼欺負夫人的,他的魂兒魄兒可都看見了,隻等着入夜了一個個跟你們讨回來!呸!”
這人一陣罵人的話說得順溜,怒目圓睜地,卻不免牽動了臉上的傷,說完才察覺到疼,捂着臉低聲喊了幾句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