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城,蘇宅。
一隻信鴿落在窗台上“咕咕咕……”地叫喚着。
“什麼聲音?”蘇民峰在書房喝着熱茶聽到聲響問道。
“小的這就去瞧瞧。”回話的是劉總管。自打前老爺蘇明堂去世後,夫人和小娘子被逐出了蘇宅。蘇明峰成了新家主,他的日子便過的如履薄冰,要不是為了查清老爺的死因,他早就離開了。他的賣身契,蘇明堂在世時當着他的面燒毀,也就是說,他早已不是蘇家的奴。
劉總管走到窗台,見是一隻信鴿,腿上幫着卷紙,他輕手将信鴿捧起。“老爺,不知打哪來的信鴿,您瞧瞧。”說着将鴿子腿上的卷紙恭敬地遞上前去。
蘇民峰接過卷紙,看了看,氣憤地将紙張用力揉捏成團扔在案上,一掌拍在桌面發出重重的響聲。“竟然還沒死?”他咬牙切齒,眼神裡閃過一絲殺意。“看來得再派人走一趟了!”
劉總管微微探了探身子,瞥見紙上赫然寫着:“蘇槿娘”,後面的字被揉捏得看不清楚。
蘇民峰回過神來,上下掃視了一下劉總管,意識到自己失态,輕咳了兩下掩飾:“這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劉總管回應了一聲:“是!”便抱着信鴿退了下去。他細細回想着方才蘇民峰說的話再結合看到的字迹,頓時心下一驚:“難道是小娘子沒死?”
思及此,他不由地嘴角向上彎,很快臉色便灰暗下來。“送信之人意欲為何?”劉總管凝思着,抱着信鴿準備将它放入後院的籠子裡。想了想,他打住腳步,抱着信鴿悄咪咪轉身進了自個房裡。
他曾是蘇明堂的伴讀,與老爺的感情如同親手足。若說蘇家主子,在他心目中也就隻認蘇明堂一個,老爺去世後,她們母女被趕出蘇宅後夫人死了,小娘子不知所蹤,還以為已遇害了。今日得知,小娘子還活着!劉總管抱着信鴿的手不住顫抖着,腦中思索着:“究竟該如何是好?他得想法子給老爺留個後!”
他從抽屜夾層裡取出一塊玉牌緊緊攥在手裡,這是老爺被盜匪殺害時,那歹人不小心遺落的。玉牌上分明寫着“民峰”二字,蘇家三兄弟出生時老太爺都曾賜予玉牌保平安。隻是一塊玉牌能說明什麼呢?沒有十足的證據,再加上夫人和小娘子沒有實權,即便當時将玉牌的事兒告知她們也無濟于事!
思索再三,他将玉牌再度藏進抽屜的夾層之中。片刻,劉總管取來紙筆,模仿蘇民峰的語氣寫上:“切勿動蘇槿娘!”幾個字。接着,卷好紙後系在信鴿腿上放飛了出去。“希望此舉能為小娘子争取些逃亡時間。”劉總管心裡想着,轉身去廚房抓了隻鴿子塞進籠子魚目混珠。反正鴿子不會說話,外表都長得差不多,蘇民峰那邊倒是好打發的。隻是不知這信鴿飛往何處?
信鴿飛上九霄雲外,煽動着翅膀向陽飛翔,太陽穿過雲層灑落在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上。四時之景春滿園,紫藤垂瀑洩春煙,楓葉豔比二月花,綠葉叢中抽嫩丫還有那十裡飄香的黃玉蘭層層疊疊依次鋪展,五彩斑斓的色彩在春光裡肆意張揚。
蘇槿娘躺在搖椅上悠閑地曬着太陽,觀賞着這院裡無限風光。自打她舅父舉家搬離平江府将産業都留給了她,她便帶着趙南星和林家三兄妹住進了李家大院,更是将李家大院的牌匾取了下來,改名為“柳萱小築”。這是母親的娘家,為紀念她便以母親的閨名命名。
“咕咕咕……”一陣鳥叫聲引得蘇槿側目。“奇怪,哪裡來的鳥叫?”她起身循着聲找去。隻見,一隻信鴿在庭院裡閑逛。“咦?”蘇槿娘驚奇地伸手抓起信鴿,将它腿上的卷紙抽了出來。見紙上赫然寫着“切勿動蘇槿娘”。
沒想到這信鴿竟還與她有關聯?
正當她凝思之際,趙南星走了過來。“怎麼了?”他滿臉關切詢問。
蘇槿娘将卷紙遞給他,倆人對視一眼。“你說這寫信之人會是誰呢?蘇民峰兄弟倆恨不得我早日飲恨西北,更何況他們不知道平江府發生的事,也不知道李啟雲的事,斷不可能讓人不要動我才是。”
“你覺得會是誰?按這語氣雖是命令式的,卻似乎有意要保護你。”趙南星猜測道。
蘇槿娘搖搖頭,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沒想到蘇宅竟還有人不想我死的!”不論這人是誰,莫名地心中一暖。
“信鴿飛回來了,也就是說,或許蘇家也得知了你還活着的消息。你打算怎麼辦?”趙南星蹙眉擔憂道。
“我……”蘇槿娘低眉凝思,旋即擡起頭勾着嘴角道:“怕啥?這不是有晉王您罩着嘛?”
趙南星頓時一樂,很快又斂去笑容,拉起她那纖細的手:“本王……過些時日要離開平江府了!”
“為何?”蘇槿娘不解,焦急問。
“當日,本王為了給你報仇。拉動信号彈引來密探,又向陛下請聖旨封為節度使,可調動府、州兵馬,其交條件就是待事情結束後,本王要回汴京去協助朝政。”趙南星耐心地向她解釋着,:“眼下,密探已多次催促,不日便要啟程。”他遲疑了一陣,雙眸柔情似水,直勾勾地凝視着她:“本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萬一那些殺手來了,沒有我在身邊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