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衆人散去。
趙南星擡眸看向她,臉上立馬露出狗腿般的笑意,在掀起眼皮的那一刹那像光芒照進眸子裡,整個人飒然明亮了起來,歪頭輕聲喚她:“小槿槿,你以後可不許再叫人家晉王了啊,顯得生分,咱倆誰跟誰啊,是不是?”說完,左眼俏皮地朝她一眨,眼裡的電光閃爍,仿佛一股電流肆意流淌。
蘇槿娘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哎呀媽呀,這人還是那冷淡的晉王嗎?她都懷疑他究竟是不是被鬼魅附身了!“那……那得喊你什麼?”她顯得有些局促。
趙南星走上前拉起她的小手,夾着聲音:“叫人家小星星,小南南……”
蘇槿娘嫌棄地皺着眉頭,“啪”地一下重重拍下他的手,厲聲呵斥:“趙南星!”
“有!本王在!”趙南星立馬筆挺站直身子,絲毫不敢再造次。
“你還有沒有正行樣兒?我給你說正事兒呢!能不能嚴肅點?”蘇槿娘白了他一眼。實在是不适應他突如其來的變化。
趙南星眼角紅紅,抿緊雙唇,顯得好不委屈:“我就不希望你晉王晉王地叫嘛。”語調又軟又略帶哭腔。
蘇槿娘沒來由的雞皮疙瘩掉一地,伸手搓了搓手臂:“好了,我跟以前一樣叫你趙南星總行了吧?”見他臉色好點,她才繼續道:“我真的有事找你幫忙。”
“說吧!”趙南星歎了口氣,一瞬間又恢複了從前人淡如菊的模樣。他腦袋裡卻在思考:“奇怪,明明見皇兄都是這麼哄那些娘娘的,怎麼在槿娘這就不管用了呢?”
蘇槿娘揉揉眼睛,好像剛才是一場幻覺。她搖晃了一下腦袋:“那啥,我了解一下,夏季冰塊都是怎麼來的?”
“冰塊?”趙南星擡眸,“自然是冰窖儲存的啊,冬季在最寒冷的時候,從水質好的河湖中鑿取冰塊,打磨成規整的形狀後運輸至地下冰窖。”
“府衙應該有冰窖吧?能帶我去瞧瞧嗎?”蘇槿娘懇求道。
趙南星擺擺手:“哪用得着去府衙啊?陶然居和柳萱小築這麼大,以李家的财力,應當也設有冰窖的。”
經他一提醒,蘇槿娘頓時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對哦,李家家大業大總不至于連個冰窖都沒有吧?可這冰窖究竟在哪呢?我怎麼沒見着?”
趙南星幽幽歎了口氣,心裡無奈道:“這小迷糊,明明挺聰明的,偏偏有時候又泛着一股蠢萌。”他開口朝密探喊道:“來人!帶本王去冰窖瞧瞧。”
說實在,他也不知道冰窖在哪,隻能叫人帶路呗,反正下人就是用來使喚的。于是乎,二人便随着密探來到陶然居的冰窖裡。
“哦,呼呼……還怪冷的!”蘇槿娘搓了搓手,揉着胳膊打着寒顫。見冰窖裡面寬敞足有兩百多平,不禁感歎:這古人還真是智慧超群,上門是亭台樓閣,這地下挖空了做成地窖。冰塊規整地碼放着,層層疊疊,内用稻草、蘆席鋪墊,每塊冰裹着稻草和樹葉用于保溫,冰窖位于地下本身溫度就比上面低,再加上用磚石封住窖口還用稻草塞緊黃泥密封,防止冷氣散發,這冰窖就像現代的大冰庫一樣溫度達到零下,即便到了炎炎夏日也有冰可用。
“啊……啾……”蘇槿娘打了個噴嚏。
“别着涼了!”說着,趙南星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她身上。他自己揉着胳膊有些冷,眯起雙眼銳利的眼神看向一旁的密探。
密探哆嗦着,不太情願地脫着外衣,扁着嘴巴看向晉王。心裡“哼”了一聲,埋怨道:“你要哄蘇小娘子是你的事,幹嘛要我扒下衣服給你?等一下風寒受罪的可是我,哎,真是歹命哦!”
趙南星上前:“拿來吧你!”說着将密探的衣服一把扯過來穿在自己身上,闆着臉冷冷道:“一會去找你們頭兒領二兩銀子看郎中去。”
密探聞言,眼神驟然一亮瞬間感覺身上不冷了。“是!屬下謝過晉王。”再來多幾兩銀子别說脫一件,就是讓他脫光光他也願意啊。
“要是到了夏天,這冰窖裡的冰塊可是會融化?”蘇槿娘轉身問。
趙南星也不懂這個,他堂堂一個王爺也是第一次到冰窖。于是,看向一旁的密探。
密探哆哆嗦嗦牙齒打着架。“回回晉王和蘇小娘子,這到了夏天,由于天氣炎熱,冰塊會化掉一些。您瞧,這有個水槽,化掉的冰水便由這往外排。”
蘇槿娘瞅着水槽一言不發,腦中不斷思索着:“若這冰在窖子裡會融化,說明溫度不足以再繼續使井水結冰,也就不能反複利用冰窖低溫制冰了。這與她原有的想法有些出入,原以為這像個冰庫,隻需取來井水放置在冰窖内,便有源源不斷的冰塊可供使用,看來這行不通了。”
“那要是冰窖的冰塊不夠用了,又當如何?或者說,那些普通老百姓家裡應當沒有冰窖,那夏季的冰鎮飲品又從何而來?”蘇槿娘又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