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沈恩?”
來人今天戴了副橘色的墨鏡,襯得皮膚比往常還白了幾分,一露面就開始發放不要錢的笑容。
“白小姐,今天出外勤?”
“去送個東西給紀總,聽說他生病了。”經過上次陸家一事,兩人好歹到了能互相點贊朋友圈的程度,白思思也就不對他設什麼防了。
沈恩驚訝了一瞬,轉頭朝後座說:“他不在公司,下次再見吧,我先送你去機場。”
“等等,”後座傳來溫婉的女聲,随即車窗降了下來,露出一張保養良好中年婦女的臉,“白小姐,你好,我是沈恩的媽媽。”
沈恩一準猜到親媽又要幹什麼,先下手為強想升窗,卻被對方提前按住了按鈕。
果不其然,陸瓷笑眼彎彎,把白思思從頭到腳先誇了一頓,鋪完了短短的燕國地圖,立刻切入正題——問人家有沒有男朋友。
“……”
白思思聽得想逃,一打眼正好看到馬路對面停了輛車,車牌顔色都符合唐樂給自己打的車,立刻說:
“我車到了,要趕緊走了,還有很多活等着我回來幹呢。”
陸瓷一聽,大手一揮:“東西放着讓小恩送吧,這過去就半小時的事。”
“可以嗎?”白思思心動了一下,又覺得有點麻煩對方,“還是不用了吧,他不是還要送你去機場嗎,謝謝啊。”
“這邊到機場也沒多少路了,”沈恩也說,“你忙的話讓我去送也行。”
馬路對面的車不耐煩地按了按喇叭,白思思在工作和跑腿間做了一下思想鬥争,終于還是把文件袋塞給沈恩:
“麻煩了!”
——
“紀承柯。”沈恩一進門就喊他大名。
半晌,從廚房裡挪出個穿睡衣的人。
他摸了摸鼻子,有點不自然地說:“是你啊,來幹嘛?”
“你說呢,”沈恩一揚手中的文件袋,“生病了找醫生啊,還惦記着工作。”
紀承柯沒想到回會是他來送,愣了一下,又說:“醫生已經來過了,沒什麼大礙,隻是昨天晚上多吹了點風而已,休息休息就好了,我現在狀态還行,不用擔心。”
“照顧好身體。”沈恩關心了一句,把文件袋放在茶幾上,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再無二話,紀承柯有點失望:
”……還以為你要來給我答複。”
“什麼答複?”沈恩不理解,隻嗤笑一聲,“你是剛表完白的高中生嗎?”
紀承柯:“……”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内的事情又又發生了。
如果說是第一次是心驚膽戰的意外,第二次是破罐破摔的破釜沉舟,第三次紀承柯已經是完全脫敏了。
更何況發燒燒得他風險評估能力都有點下降了。
他脫口而出:“我喜歡你。”
“啊?”沈恩差點一口水嗆死自己,用前兩次相似的震驚表情看向說話人。
“你燒糊塗了兄弟?”
“我認真的,咳咳咳……”紀承柯臉色有點疲憊,目光倒是堅定。
有些事情藏在心底時輾轉反側也無法訴之于口,但說出來一遍後反倒是釋然了許多。
“你又忘了。”
“又?”沈恩還沒從第一個炸裂發言中緩過來,立刻又接收第二個,一時間感覺腦子裡信息量要爆炸了。
紀承柯都有點喜歡上失憶了,可以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意,也不會給沈恩帶來太多的負擔,反正過一天就忘了。
“還是第三次了。”
“第三……次?”
紀承柯點點頭,把前兩次的狀況一一叙述了一下。
沈恩聽着,臉紅了一陣又一陣,但紀承柯一臉正氣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讓沈恩也逐漸沒了什麼情緒,短暫的驚慌過後,他的注意力反而被吸引到了“失憶”這個方向上。
“你來的路上沒被車撞吧?”紀承柯首先确認。
沈恩:“……”
失憶來地太莫名其妙,沈恩想起了利芙的經曆,感覺其中必有關聯。
他呼了一口氣,索性把事情全盤托出,把從車禍到意外得到這個世界的真相,連帶着利芙的“意識修改”經曆一并告訴了紀承柯。
沈恩一口氣說完,去看對方的反應。
對方果然一副看外星人的表情看着他。
沈恩感覺臉又熱起來。
“你心裡現在想我受刺激了是不是?”
對面的原堅定唯物主義者一愣,趕緊搖搖頭。
“少裝,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沈恩扶了一下額,有種犯中二被抓現行的羞恥。
紀承柯把沈恩說的在腦子重新過了一遍,恍然大悟:“難怪你們之前都那麼奇怪。”
“但為什麼呢,如果說是我不能喜歡上你,那直接删除我的記憶不就好了,或者修改我的意識。”
“可能因為你是主角?”沈恩猜測道,又想到前段時間紀承柯做過的越界舉動,“但如果你早就喜歡我了,為什麼是在你表白後才開始删除我的記憶?”
“難道隻有語言會觸發?但是我也不記得除了表白的同時你對我做過什麼動作了,這是連鎖反應嗎?”
紀承柯沒接話,像是在思考什麼,又像是燒糊塗了不知道說什麼,混沌的腦子突然靈光一現,點子順着淩亂的思維飄出口:
“要不要再試一下去掉語言,其他會不會忘記?”
“那還能試什麼?”
“能表達愛意的行為——”紀承柯眯了眯眼,“比如,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