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外的小樹林裡,施勳看着面前這高大威武的熊孩子,恨不得一指頭戳死他。
嬴政雙眸晶亮,絲毫察覺不到施勳的怒意,隻是死死盯着施勳的眸子,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師兄,我好想你。”
唉媽,這小孩真招人疼!
小心髒瞬間軟了下來,施勳心疼的抱着高大威武的熊孩子,結果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孩子還是比自己高!
身高是硬傷啊!
心中有些疑惑嬴政為何會在此時親上戰場,施勳話語在舌尖打了個轉,卻又吞回了肚去,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話還是不問的好。
反倒是嬴政,雖然思念欲狂,但自從見了施勳後卻是一句話不說,隻是死死的摟着這人,片刻也不想松手。
摟了半晌,施勳略覺不對,扒拉着從嬴政懷裡鑽了出來,看了看嬴政的眉眼,感歎着昔日的熊孩子如今也長成英偉男兒了。
隻是這英偉男兒的眼底卻又帶了些駭人的戾氣。
嬴政眉眼一片冷峻,薄唇抿的死緊,即便此時心情愉悅,但那眼底的戾氣卻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似乎自從兩人分離後,嬴政正以飛快的速度成熟着,眉宇間已隐隐可以看出日後那君臨天下的威勢。
對于秦始皇的曆史還是知道一些的,此時看到嬴政這幅樣子,施勳心中卻又不禁帶了些酸澀。
他知道嬴政回秦後所發生的事,也知道嬴政對他這個師兄有所依戀,可他這個師兄,在曆史中對他也不盡然是好的。
察覺出施勳的變化,嬴政伸手握住了施勳,喚道:“師兄,這些年你可曾想過我。”
這小孩莫非是在撒嬌?!施勳愣了一愣,随即笑道:“當然是想的,你可是我師弟啊。”
眼神異常柔和,嬴政握着面前的青年,輕聲道:“那師兄這些年為何不來秦找我?師兄讓我收集的珠子,已堆滿了一箱。”
珠子?!猛然想起幾年前曾對嬴政說過讓他收集珠子,那時本以為長生珠可能會在嬴政身邊出現,可如今看來,卻是已不用了。
心情略有暗沉,施勳垂眼輕拍了拍嬴政的手,抿唇道:“那珠子你可以不用在收了,改天…師兄叫人送你個好看的珠子。”
不用收了?嬴政微微皺眉,“師兄不想要了?也好,那珠子也沒什麼意思,師兄你随我回秦,宮中有更好的東西,我都給師兄。”
愣愣的看着嬴政,施勳心中止不住的抽痛了起來,“師兄現在還不能,還不能……”
【施勳!回去】
“什麼?!”
【楚軍開始東撤,你要盡快回營了】
前方的喊殺聲已越漸激烈,漸漸的可以聽到秦軍歡呼的聲音,施勳歎了口氣,看着嬴政期待的神色笑道:“政兒,現在還不行,等到…”
“師兄!”明白了施勳的意思,嬴政面色微冷,眼簾逐漸低垂了下來,“我說過,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來秦!”
“啊?”施勳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松開了施勳的手,嬴政眼望着那被戰火渲染的地方,眼底暗沉,“今日見了師兄,政兒已是很愉悅了,至于日後,我們相處的機會還多的是。”
意味深長的看了施勳一眼,嬴政罕見的露出了笑容,“師兄若是想回去,那便回吧。”
漫天箭火中,黑袍天子的眼中莫名的添了些興奮,對他來說,或許不同意更好,因為這樣,他便能夠正大光明的,将師兄留在身邊了。
鹹陽城外,血染狼煙,秦軍守着他們的家國兒女,前赴後繼的向前沖去,用血肉之軀堆出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城牆。
聯軍本就同床異夢,協同不力,本來還期望着能殺了秦國天子,逼秦軍退敗,現在天子不知被太子拐去了哪裡,秦軍又不像是丢了儲君一般惶惶不安,這仗,便是再打也勝不了。
轟然一聲巨響,機關巨人機身瓦解,被萬千刀劍砍得支離破碎,箭雨落下,燒為炭黑。
蕞地一站,秦軍拼死抵抗,将殺意化作利刃,逼得聯軍一退再退,秦軍呐喊聲起,已是瓦解了聯軍的攻勢!
楚軍已早自行東撤,墨家也在一開始便跑的沒影,四國軍隊聞楚軍先退,軍心動搖,諸将皆紛紛請求退軍,龐煖無法,隻好怒而退兵。
行了幾日的聯軍終于輸的一敗塗地,漫山遍野的兵将如來時一般,嘩啦啦的退出了蕞地,都從哪來的回哪去了。
于是,這戰國時期的最後一次合縱攻秦行動,終是以失敗告終。
此戰使各國元氣大傷,甚至于以後秦滅六國,一一攻破,而六國卻是也再無力聯合抵抗。
退出函谷關後,韓、魏、燕之軍先回國,龐煖這個老頑固氣到便秘,怒齊獨附秦,率軍攻取齊國饒安後,終于将一腔怒火發洩了出來,這才回了趙國。
乘勝而行,落敗而歸,此一戰屬楚國損失慘重,先是被秦軍偷襲燒光了糧草,後來又被呂不韋半路節道,損兵折将。
倒是燕國和墨家因有施勳領着,沒受多大的損失,施勳回軍後默然不語,衆人隻當他被嬴政逃了而悶悶不樂,便也不多加言語。
大軍過了黃河之後,一路向着燕國而去,施勳随軍而行,一路惶惶不安。
嬴政那最後的笑容,不知為何看得他有些發冷,即便這小孩後來對他依舊親昵,但那股冷意卻一直揮之不去。
沉默的看着前方緩緩而行的機關人,施勳問道:“河洛,燕丹為何會被燕王送去秦國為質?”
【秦派軍十萬,攻燕。】
“……”嬴政最後的笑語回蕩在腦中,施勳閉眼歎息。
師兄,我說過,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