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電梯口,林遠突然像變了個人。他的胸腔劇烈地起伏着,急促的呼吸聲在這略顯嘈雜的空間裡格外清晰。雙眼因情緒的極度激動而布滿血絲,那眼神中燃燒着瘋狂與決絕,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包,仿佛那小小的包承載着他所有的恐懼與掙紮,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緊接着,他像發了瘋似的,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粗暴姿态,猛地伸出手,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包,轉身就朝着醫院門外沖去。他的動作如此突然,力量如此之大,讓我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差點摔倒。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得呆立當場,大腦“嗡”的一聲,瞬間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思維都被這一瞬間的沖擊給攪亂了。周圍的嘈雜聲,如潮水般漸漸遠去,我隻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震得胸腔生疼,仿佛要沖破胸膛。
傻傻地站在大廳中央,眼神空洞,滿心茫然無措,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我望着林遠消失的方向,大腦一片混沌,隻能機械地等待,等待那未知的、仿佛命運審判般的結果。牆壁上的指示牌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帶着各自的故事,可我的眼中卻隻有無盡的迷茫。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那聲音仿佛是倒計時的鐘聲,一下下敲打着我的神經。我在心裡默默數着,一秒、兩秒……十分鐘過去了,林遠還是沒有出現。醫院裡的人依舊川流不息,可我的心卻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沉入了谷底,就在我滿心絕望,以為一切都将走向終結的時候,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屏幕上,林遠的名字閃爍着,像是黑暗中的一點微光。我顫抖着按下接聽鍵,林遠急促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你還是出來吧,我們走。” 這簡短的幾個字,像是一道奇怪的指令,宣告着又一次地逃離,讓我原本混亂的思緒更加迷茫。我機械地轉身,朝着醫院門口走去,腳步虛浮,像是踩在雲端。
就這樣,林遠第三次把我帶到醫院,卻又在短短幾分鐘内,第三次将我帶離這個充滿未知與恐懼的地方。
一路上,車裡安靜得可怕,隻有彼此沉重的呼吸聲,仿佛連空氣都被這壓抑的氛圍凝固。汽車在馬路上疾馳,兩旁的路燈一閃而過,像是在訴說着我們一路的慌亂與狼狽。到家後,林遠默默拿了車鑰匙,送我到小區門口。我靜靜地接過車鑰匙,轉身往小區裡走。
“蘇堯!”林遠突然叫住我,聲音裡帶着一絲從未有過的堅定,那是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國慶後,我會想辦法把戶口本拿出來。你别胡思亂想,安心養胎,别影響了孩子。等國慶過後,我們就去領證,光明正大地把孩子生下來。”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沒有絲毫留戀,那堅定的步伐像是在向過去告别,又像是在邁向未知的挑戰。他的背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格外挺拔,卻又透着一絲孤獨。
我望着他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晖下拉得長長的,好似一幅孤獨的剪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我的視線依舊停留在那個方向,久久無法移開。一陣秋風吹過,帶着絲絲涼意,我抱緊雙臂,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未來的路還很長,充滿了未知與挑戰,可這個承諾,究竟是希望的曙光,能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還是又一場虛幻的夢,在現實的狂風中輕易破碎 ?我站在原地,心中五味雜陳,對未來的期待與擔憂交織在一起,讓我感到既迷茫又憧憬。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忐忑與期待中度過。每天清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生命的律動,心中既有為人母的喜悅,又有對未來的不安。林遠偶爾會發來消息,簡單的幾句問候,讓我知道他還在努力,可字裡行間,我也能察覺到他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