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菲醒來,腦袋微微作疼,身上卻竟出奇的舒服。
當然,抛開渾身赤裸不談的話。
身側淩亂微熱的褥子訴說有人睡過,而身下印記讓她不忍回憶。
前幾日在觀瀾苑也曾到過這份上,他總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子讓二人抵達極緻歡愉的地步。
床上的褥子自然也是看不得的。
可每每那時,他總是會十分貼心地為她換好衣衫,再把褥子換新。
這次他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把自己丢在一處。
她想起昨夜他咬着自己耳垂說的那句話:“下次再醉酒,我就把你泡在酒壇子裡,然後與你一起沉溺。”
在酒壇子裡交織纏綿……
一時間,臉色赤紅。
荟如從端着熱水進屋,從櫃中取出衣物為她穿好。
見着床上穢物與潮濕,尴尬撇開眼:“奴婢晚些時候就把它們處理掉。”
柳芳菲點頭,起身挪步到妝奁處。
脖頸上青紫斑駁的痕迹還未消散,昨日便又添了一些暗紅。在衣衫遮住的蜿蜒之處,也盡是他的傑作。
那登徒子。
她抿唇腹诽。
一個看似溫潤優雅的貴氣公子,在她面前總是毫無保留地曝露原始的欲望。
她伸手拂過身上的印記。
每次接觸,他或用手,或用唇。
自然,牽引着她亦如此。
荟如看着自家小姐脖頸處的慘狀,用了不少傅粉遮掩,最後再裹上厚厚的毛領狐裘才安心了些。
若是被趙瓊華母女瞧見,定是要大做文章的。
盡管,她倆現在已是自顧不暇。
話說昨夜,吃完晚膳後的柳鸢兒立刻回了清雅居,迫不及待地用上了司徒妄給的藥,剛開始感覺雙膝酸脹,以為是藥效起了作用。
剛想起身站立,卻未曾想一股惡臭從身下襲來。
緊接着,嫩肉肉眼可見的腐爛,數十條蟲從裡頭爬出。
吓得她面色煞白,整個人跌坐在地。
郎中是在吐了十多次後,再将她的腐肉重新剜下的。
隻是這次畫面太過惡心,他不願多看,眯着眼睛橫豎兩刀便下去了,以至于除了膝蓋其他地方也沒個好地兒。
柳鸢兒被折騰了這麼一遭,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癱在床上雙目無神,盯着地上那瓶扔掉的藥死死咬着牙幫。
被騙了。
在聞到那股惡臭的時候,她便知曉,那個男人在騙她。
他自始至終都是幫着柳芳菲的!
這種認知讓她心頭恨極,分明他親眼所見柳芳菲與張微生的私情,卻還是執迷不悟,偏幫于她!
到底她有什麼好!
一個瘸子有什麼好!
憤恨讓她顯得有些癫狂,虛空的眼睛迸射出駭人的精光。
饒是身為母親的趙瓊華也不可避免的,吓了一跳:“鸢兒,若是疼了告訴母親,千萬别忍着。”
“疼?腿都快沒了,怎會疼?”
柳鸢兒幹瘦的臉扯出一抹笑,“母親别擔心,明日,鸢兒定要讓柳芳菲和那個人死無葬身之地!”
她突然張開嘴巴大笑,開裂的唇溢出血珠,像個女鬼。
趙瓊華聳了聳肩,亦是心頭有氣。
自柳芳菲與她們母女二人撕破臉後,她便知曉自己這條腿保不住了。
唯一冤枉便是希望鸢兒能健康站起來,未曾想到她腿瘸了竟還能勾搭攀上蒲州來的爺,将鸢兒的腿也悉數霍霍了去!
不僅如此,雖然都在說老爺連夜攆了那些個放進張微生的小厮,可她心頭清楚得很,那些小厮隻怕是被處理了。
就連貼身伺候她多年的秀瑩,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如今看來,讓鸢兒振作,在明日小皇爺選妻上,一舉拿下是最好的辦法。
畢竟縱觀整個黔州城,除卻柳家兩個小姐,其餘誰還能與她們相争?而柳芳菲,不守婦道的賤人,她自是有法子讓小皇爺摒棄了她!
至于鸢兒這雙腿,她眼眸一眯。
聽說小皇爺有龍陽之好,鸢兒的腿自然不會影響到他任何。
思及此,她緊皺的眉頭驟然舒展,命柔惠上街采買成衣珠寶,為明日小皇爺選妻做準備。
這廂,柳芳菲用過早膳後在房中挪步。
雙腿大好,隻是有些僵硬,正常走路還得多些時日。挪動間,猶豫着要不要讓荟如去倉庫取些料子制成衣。
珠寶就罷了,這些日子那人送了不少來。
正想着,司徒一的聲音在屋外傳來,說是小爺特意送東西過來。
荟如出去接過,道謝之後關了門。
看着桌上的東西,柳芳菲擰眉,他竟不親自送來麼?
數十套成衣,錦緞奢華,卻盡是粉色與薔薇提花。即便如此,工藝不同,針線不同,成衣的樣式也各不相同。
知曉她喜歡,他恐怕是将薔薇提花的粉色錦緞都給壟下了。
成衣上放着一封信箋,伸手打開,熟悉的感覺又撲面而來。
頓感羞澀,立刻将它放到妝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