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懷錦道,“這門婚事是陛下所指,我不想哥哥因為一些誤會而錯失良緣。”
“等懷真回來解釋清楚便好了。”
楊瑱對這種小兒女的事無甚興趣,既解決了,楊瑱便不欲多談,問懷錦:“這事不需你操心了,你可願去單州助你哥哥一臂之力?”
雲懷錦:“為解陛下心頭憂患,臣一往無前。”
“好!”楊瑱喝了聲彩,拍拍雲懷錦的肩膀道:“你與懷真年歲尚輕,但我已将你二人視為未來的左膀右臂,我期待你們的表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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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懷錦從宮中出來,先去了赤蠍司,直至天黑才回到雲府。
他雖然在雲府生雲府長,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懷真走後,嚴氏每餐由林姣陪着,從不曾問懷錦何時回來,是否用過飯。
偏今天在赤蠍司遇到了個刺頭,拔了指甲剜了眼睛也不肯吐露半句話。
雲懷錦為了磨他,錯過了飯點。
回雲府時,嚴氏已經用過飯了。
即使雲懷錦每日歸時不定,嚴氏也沒有給雲懷錦單設個小廚房的意思。他自去竈房尋了個冷掉的面餅,慢吞吞一口口咬着,在夜色中朝嚴氏的院子走去。
一片漆黑中,唯嚴氏的房間透出暖暖的燈光,雲懷錦聽見房中的說話聲,在門外停住了腳。
他無聲地咀嚼着,面餅在口腔中泛出些甜味。
嚴氏的聲音有些詫異,也帶着驚喜:“懷真當真這樣說了?他怎麼不曾和我說過他有這心思?”
林姣坐在嚴氏腳邊,微微垂頭,燈燭使她的臉埋在一半的陰影中,掩住了她嘴角的苦意。
林姣為做個乖巧孝順的模樣讨嚴氏歡心,所以除非雲懷真帶她出去,其他時間全都陪在嚴氏身邊。
嚴氏身子不好,向來不愛出門,喪夫後一概應酬交際也都推拒了,慢慢地也沒什麼人邀請她出去。
前兩日雲懷真走後,林姣也跟着嚴氏足不出戶,這就導緻雲懷真叱責謝鳳翾輕浮的那番話,林姣竟是今日才聽說。
其餘人不曉得,可林姣卻被雲懷真那番評語戳中了心事。
她一邊覺得雲懷真必是因為那晚她想要引誘他的事而抨擊她,卻被不知内情的外人聽見,引到了謝鳳翾身上;
一邊又抱着僥幸心理,或許雲懷真說的就是謝鳳翾呢?既然整個京都的人都信了,說明她謝鳳翾的确行為不端,不比她強到哪裡去。
可是,不管是誤會還是他确實對謝鳳翾不滿,林姣都不希望雲懷真和謝鳳翾退婚。
嚴氏之所以特地把她從江南叫過來,對她關懷體貼,好聲好語,還給她催情香把她往雲懷真的床上推,承諾即便為妾她也會照顧保護她。
這一切都隻有一個前提——謝鳳翾是雲懷真的妻子。
難道嚴氏是真的喜歡她,真心想對她好嗎?
林姣與寡母生活在一起,見過多少人的嘴臉,焉能看不出嚴氏的心思?
不過是因為謝鳳翾不許雲懷真納妾,她才一定要給雲懷真納了她。
若是雲懷真換個弱勢聽話些的妻子,主動權仍在嚴氏手上,她反而不會急着要雲懷真在婚前就讓妾室留下他的血脈。
等雲懷真婚後嚴氏慢慢地挑選,未必就能再挑到她身上了。
以嚴氏的性格,說不定反而嫌她礙事,要把她送回南方。
到那時,她該如何?
隻能随便找一個如她一般貧困無能的男子随便嫁了,那樣命運的女人她見過許多,她曾經發誓,絕不成為她們其中的一員。
林姣的呼吸急促起來,所以不管如何,為自己前程着想,她都不能讓雲懷真退了和謝鳳翾的婚事!
“姨母,正是因為表哥從未說過,所以我們才不可輕信。以表哥對您的孝順,如果他有退婚意思的話,難道不會第一個對您說嗎?怎麼會先傳得外人先知呢?”
嚴氏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門外,雲懷錦翹了下嘴角。
林姣的心思他猜到幾分,倒覺得有些意思。雖是出自私心,卻正中他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