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錦上前兩步,擋在了李潛身前。
而鳳翾因為他的靠近,感覺到如大山傾倒的壓迫感。
她抱緊了懷中的荷花,腦中有些懵。
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雲府?
一個想法閃電般劃過腦際,難道,赤蠍司盯上雲府了嗎?
想起阿娘總在她耳邊嘀咕的赤蠍司的種種戰績,鳳翾便自然而然猜測赤蠍司是要趁雲懷真不在抄了雲府!
雲懷錦的視線慢慢地将她從頭到腳掃過,最後定在她黏着發絲的頸間。
“上次挨雨淋,這次又落了水。”
他的聲音輕緩,卻聽得李潛背上汗毛直豎。
“你怎麼這麼可憐?”他輕笑着說。
被嘲笑了!
鳳翾抿起嘴,又不是她想這麼狼狽出現在人前的。
但她有些不敢怼這個赤蠍司的頭領,撇過臉嘀咕道:“我不可憐,隻是運氣有些差。”
“确實有些差,這幅模樣撞到了我跟前。”
他聲音逐漸壓低。
這幅模樣?
什麼模樣?
鳳翾不解地低頭看了眼自己,頓時滿臉绯紅,她忙扭身側對着雲懷錦。
”我、我本來是來找衣服換的!你不要看了!”
懷錦扭頭對李潛道:“聽到沒有,别看。”
李潛已經将面具戴好,但他當然不敢看鳳翾,一直盯着自己的鼻尖呢。
“……”他沒得反駁,道:“是。”
轉過身,将雙手背在身後,假裝自己是個木頭人。
雲懷錦對鳳翾說道:“進來吧,裡面有沒穿過的衣裳。”
鳳翾将信将疑:“懷真的屋子裡怎麼會放着女裝?“
“第一,這不是他的屋子。第二,沒有女裝。”
雲懷真剛說完,鳳翾便:“阿嚏!”
她捂着嘴。
雖然已至初夏,但這處綠竹小院卻很陰爽。
站了一會,她竟然覺得有些涼。
抱着胳膊瞥了雲懷錦一眼,她猶猶豫豫地跟着他走進了屋裡,不過在門口處就站住了腳步。
雲懷錦淡淡回望。
從她背後投來的明亮光線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剔透的邊沿,也顯得她更加嬌小了。
她像一隻懵懂無害的小獸,自以為已經足夠謹慎,卻還是踏入了獵人的圈套。
鳳翾有些忐忑地等了會,聽到翻箱倒櫃的聲音。
就算這裡不是雲懷真的住處,可他對這裡也很熟的樣子,是不是已經翻查很久了?
在找拔除雲府的證據?
不多時,一件白色衣裳扔了過來。
鳳翾慌忙接住,那支荷花就掉到了地上。
見雲懷錦從内室朝她走過來,鳳翾不知為何,忽然緊張起來,忙将接住的白衣展開披在身上。
衣服上有着在衣箱中久放的沉味,令鳳翾想起一些泛黃的舊時光。
雖然有些寬大,長度卻正好,恰恰能将她全身裹住。
鳳翾有了些安全感,松了口氣。
雲懷錦在她面前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荷花。
他的手曾讓許多人生不如死,其實長得極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泛着健康漂亮的粉色。
捏住荷花花莖時,這樣一隻好看的手幾乎碰到了她的腳。
似乎留意到了他的視線,繡花鞋往後挪了挪。
就像被盯上的獵物一下觸動了捕食者的神經,雲懷錦猛地出手,抓住了她的腳。
鳳翾吓了一大跳:“你幹嘛?!”
她擡腿,卻沒法掙開他。
“你鞋都在往外滲水,不換掉?”
鳳翾看了看留在地上形狀明顯的濕腳印。
“……”
她掙脫不開,半被迫地坐在椅子上,看懷錦蹲在她身前,一隻手托着她的腳,一隻手将她的鞋退下。
雖然做的是下人的活,鳳翾卻完全感覺不到他有任何卑微或不情願的态度。
作為被服侍的人,鳳翾很不自在,仿佛被拿捏的不是她的腳,而是她的命。
她突然明白了阿娘為什麼說他危險。
既便他動作語氣都是溫和的,卻總像是潛藏着濃濃的威脅感。
脫掉鞋子,脫掉足衣,雲懷錦用毛巾托住她的腳。
鳳翾的腳亦白嫩,如同日日泡過牛乳般,腳趾圓潤可愛,此時因為緊張而蜷縮着。
懷錦默然看了會,擦掉她腳上的濕迹,用毛巾裹住,卻仍抓在手中,擡眼看向她。
她披着他幾年前身量還未長成時裁制的衣服,雖然這件他并未穿過,卻也的确是他的衣服。
她坐在他的房中,披着他的衣服。這令懷錦感到愉悅。
她已經不屬于哥哥了。
“……雲懷真,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啊?”
雲懷錦總不說話,鳳翾糾結了一會,抛出困擾她的問題打破了這種令她渾身别扭的氛圍。
雲懷錦睫毛一顫,把她的腳塞回了鞋中。
“他?可做了不少壞事。”
果然讓她猜中了!
鳳翾:“那……你要對他做什麼嗎?”
雲懷錦略想了想,便明白她誤會了什麼。
他頓了頓,聲線不由得低了下去:“你想救他?”
鳳翾微微睜大了眼。
她猜測着這位指揮使的意思,遲疑地說:“若他犯的錯沒那麼過分,能留他一條命嗎?”
面具後,懷錦的臉猛地垮了下來。
她心中,果然還有哥哥。
就算哥哥負了她,就算她決定離開哥哥,可她仍喜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