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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潛還不知道懷錦昨晚的惡作劇,對他說道:“府中那位病了,好像有些嚴重。”
“有多嚴重?”
“老夫人都過去看她了,大概這幾日起不了床。”
“是麼~”雲懷錦輕飄飄道,毫無愧疚之感。
他碰巧看見林姣在那鬼鬼祟祟的,隻是想警告一下而已,她心虛害怕鬼敲門,自己亂想吓壞了自己,跟他有什麼關系呢。
這一遭後,想必她能安分到他從單州回來。
不過片刻,他就把林姣抛在了腦後。帶着李潛大步進了赤蠍司。
明日就要離京,所以這兩日雲懷錦要忙的事不少。他将副使宋馳叫來,與他安排了衆多事務。
宋馳年紀略比雲懷錦大幾歲,但因生着張娃娃臉,倒顯得比雲懷錦還小。
雲懷錦在赤蠍司中以晉淮為假名,與宋馳共事多年,頗有默契。
宋馳和他一樣是赤蠍司剛剛創建時就被選入的。是雲懷錦為數不多信賴的人。
宋馳眼尖,見了雲懷錦戴在身上的玉佩,笑道:“晉淮,這不是雲府大公子的玉佩嗎?怎麼會在你身上?”
該說不說,不愧是赤蠍司的人,對京都各家隐私事了如指掌,就連他哥哥身上玉佩這種細節都記在心中。
雲懷錦懶懶地從鼻中出了個聲,說:“我偷的。”
宋馳對他的信口胡說早就習以為常,這次卻是認真琢磨了一下:“你盯上雲大公子了?他招你惹你了,你不會是想對他……”
雲懷錦嗤笑道:“别冤枉人,我可沒想動他。”
“那這玉佩是怎麼回事?現下雲懷真又不在京都,你不會真是進他家偷的吧?”
“對,我武功高強,偶爾就想偷點小東西當個樂子。”
宋馳狐狸一樣眯起了眼睛。不對勁,以他對晉淮的了解,這玉佩絕對有所隐情。
他敏銳的鼻子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晉淮看起來松松垮垮,嘴巴其實最嚴,宋馳知道從他嘴裡撬不出什麼,沒追問,自到一邊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過宋馳對懷錦這邊留了心眼,見他這一整天時不時就看看時間,更覺得他藏了什麼事。
雲懷錦一直等到了暮色四合時,便知道謝鳳翾不會來了。
他心頭松快了點。
就算謝鳳翾還舍不下對哥哥的情誼,也起碼沒有重到能讓她舍棄自己。
緊接着又升起些遺憾——若她真敢來,他便真敢把她留下來欺負一番,讓她哭出聲,後悔為哥哥做出這樣的犧牲。
他垂着眼睫,莫名地笑了聲。
宋馳背上一寒,瞪向雲懷真。
怎麼笑得讓人牙疼?
雲懷錦也隻是在腦中想象了一下。他有時候喜歡看她的眼淚,有時候卻會因為她的淚水而生出怒火,或者滿腔憐惜。
她的眼淚大概有一種能夠控制他的魔力。而雲懷錦隻願意看到她為他而流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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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雲懷錦離京的日期。
他已與嚴氏道了别,昨夜宿在赤蠍司。
此次去單州之事,聖上頗為重視,他挑了赤蠍司五名精銳與他同行。給他們的時間不多,路上需要急行,他們清晨便從赤蠍司直接出發。
迎着逐漸攀升的太陽,雲懷錦的心情本相當不錯,直到他看到一輛眼熟的馬車——
長公主府的馬車秉持着一貫的奢華風格,行駛間不僅鈴聲悅耳,甚至還有香氣一路飄散。
乘車者或許是參與宴會的長公主楊祐,或許是出門辦事的廣春候謝端衍。
但看到馬車行駛的方向時,雲懷錦便知道裡面坐的并非他倆。
他停下來,目光沉沉地盯着馬車,看到它直接往赤蠍司的方向駛去。
謝鳳翾!
她還真敢來找他!
雲懷錦咬住了牙,旁邊的屬下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卻驟然感到一寒。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指揮使,我們時間不能耽擱。”
雲懷錦對鳳翾說的那些以身換命的話不過是為了試探她對哥哥的态度。并沒真想做些什麼。
結果她真願為哥哥做到這個份上,即便滿腔不甘地回赤蠍司見她,他又能拿她怎麼辦?
雲懷錦沉默許久,當周圍人都覺得壓力逐漸變大時,他開口道:“走!”
揚起鞭,雲懷錦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京都。
曾經他以為,謝鳳翾嫁給哥哥是件好事,能夠日日見到她便已是樂事一樁。
可忽然生起些獨占的妄想後又驟然落空,使得雲懷錦狠下了心。
想直接得到她,就算她滿心都是哥哥也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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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鳳翾想了一天兩夜,終于想明白她一個人在這糾結是沒有用的,不如去找那指揮使問個清楚。
有些事她幫一幫,但要是她得替雲懷真坐牢,那是萬萬不能的。
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街上與雲懷錦的隊伍擦肩而過。
到了赤蠍司外,鳳翾覺得隻看這建築就挺令人生寒的,怪不得行人都避着走。
在外面赤蠍司看起來像沉睡的怪獸,但鳳翾剛走過去,就有人厲喝道:“閑人勿近!”
鳳翾吓了一跳,這聲音很兇。她給自己鼓了鼓勁,有些害怕地報上了自己的來意。
門後的人沉默了一下。
鳳翾本以為她要等一會才能進入這守衛森嚴的赤蠍司,誰料沒多久,就有一個娃娃臉的青年人目光炯炯地走了出來:“是哪位姑娘來找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