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真不喜歡跟他計較,淡淡道:“你喜歡就拿着吧。”
雲懷錦垂頭撫摸玉佩上的紋路。
“我喜歡什麼,哥哥都能讓給我嗎?”
雲懷真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與他還是胎兒時就在母親腹中頭碰頭腳貼腳地日夜相伴,就算長大後關系生疏,他還是能瞬間感應到弟弟的心思。
“現在不是聊這些的時候。”
他扯開話題,不想聽懷錦說下去。
但懷錦仍繼續道:“有件事哥哥應該還不知道。”
“長公主去找母親,要把謝鳳翾和你的婚事退了。”
雲懷真眸中閃過詫異之色,慢慢地皺起眉:“為什麼長公主忽然要退婚?”
懷錦輕笑:“長公主也是随着謝鳳翾的心意才這麼做的。”
雲懷真有些震驚地顫了下睫毛。
鳳翾?
她不想嫁給他了?
哥哥的表情令雲懷錦生出了快感,他像給鳳翾報仇般,不遺餘力地刺激懷真道:
“謝鳳翾改了心意,不喜歡你了。”
雲懷真自認為他并不喜歡謝鳳翾,可他卻忌憚弟弟對她的關注。
他以為他若能擺脫這門被強加的婚事定能輕松許多,結果得知這個消息後,雲懷真卻不覺得如何高興。
他……或許并不排斥她。
“母親,同意沒?”
雲懷真遲疑問道。
“沒同意。”雲懷錦說,“我勸的母親,讓她等你回家再談。”
雲懷真輕輕地松了口氣。
“多謝你。”他說。
“不謝。”雲懷錦緊盯着哥哥,慢慢扯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我也是為了自己。”
“我覺得這枚玉佩不錯,我想,成為哥哥應該也不錯。”
雲懷真猛地擡眼,道:“懷錦,别說了!”
但他還是未能阻止懷錦的話傳入耳中,在他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哥哥你可以放心留在這裡,謝鳳翾由我來替哥哥娶了就好。”
真切地聽到弟弟說出來,猶如水下的冰山終于浮出海面。
雲懷真握住拳,一貫的好修養也壓不住猛地竄起來的肝火。
“懷錦,慎言!别太過分了!”
懷錦輕聲道:“哥哥可以當我開玩笑,反正你也沒有選擇。”
兄弟兩人對視,懷真冰冷憤怒,懷錦緊逼不放。兩人目光膠着,迸着非死不退的火花。
……
門外這時來了人。一個中年男子喝令左右:“把人拖出來。”
便有人打着燈闖了進來,他視線在房中掃了一圈,房間并不大,一覽無餘,隻有個被鐵鍊栓在角落的如玉郎君。
他被突如其來的光照得側過臉,閉上了眼。
那人認過雲懷真的臉,掰着他的頭就将一團布粗暴地塞入他口中,竟是不給他一點說話的餘地。
然後那人解開鐵鍊的另一頭,把雲懷真拉到了外面。
似是此處頭領的中年男子道:“拖出去,弄成意外死的樣子。處理幹淨點,别讓人看出來。”
“是。”
雲懷真眸含怒火,口中發出唔唔聲。
他掙紮着,但還是被幾個裝扮成農人的兵卒押入了黑如深淵的田野中。
雲懷真垂下眼,臉上的表情也隐入了夜色中。
————
京都。
随着關于單州隐晦的消息變多,惴惴不安的貴女們彼此相見的次數也更頻繁了,好及時交換自己知道的信息。
不過鳳翾沒再加入她們。
她同楊祐說起單州的事,楊祐當即就有些變色。
年紀大些的人,親身經曆過以前的風波亂象,印象更為深刻。
但當着鳳翾的面,楊祐很快就将恐惶遮掩了過去。
她蹙眉想了想:“雲懷真去的不就是單州?”
鳳翾點點頭。
楊祐臉色頓時又變了:“糟了!要是他死在單州怎麼辦?我們得快點把這門婚事退掉!”
楊祐立刻備了馬車,帶上鳳翾奔向雲府。
“這次我說什麼都要逼嚴氏答應。”
楊祐在馬車上還這麼下狠心道,結果一進雲府,哭聲就遠遠地傳了過來。
楊祐捏緊了鳳翾的手,哀歎道:“阿翾啊,我們怕是來晚了。”
鳳翾眨眨眼。
雖然她也确實地聽到了嚴氏的哭聲,可她總覺得這種事情不會降臨到雲懷真身上。
他風華正茂,是人中骐骥,就算她已經不要喜歡他了,可他仍然是京中最明耀的玉珠。
他怎麼會死呢?
楊祐此時牽着鳳翾進退兩難。
她有些想扭頭回家,可雲府的管家卻含着淚截住了她們:
“懇請長公主去勸勸我們夫人,她要自盡了!”
鳳翾眼中浮現一絲茫然。
雲懷真,真的不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