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既然放話會擋在她前頭,鳳翾便信。
她睡了一覺,就不再想雲懷真這事。
但是她不去想,四周卻不肯放過她。
就連去參加個賞花宴,周圍人聊的都是雲懷真。
聊便聊吧,還時不時地将目光往她身上瞥,生怕她沒注意到似的。
鳳翾不太開心地撅着嘴,手中将一朵蜀葵揪來揪去。
她們的談話聲無法阻擋地往她耳朵裡鑽。
“雲懷真在單州發現叛軍,立了大功,昨日聖上提擢他入了政事堂,雖然尚隻有四品,但已是進入了權利中心,他還那麼年輕,可見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昨日見到聖上發給雲府的賞賜了,那長長一列的隊伍,無數綢緞金銀,可見聖眷之隆厚。”
有人特意同鳳翾說:“聽聞聖上在朝會上幾次贊賞雲懷真,他風頭之勝,怕是無人能比。”
也有人幫腔道:“若有人讓他吃了虧,怕是聖上都要怪罪下來。”
關她什麼事???
鳳翾懶得理會她們,将蜀葵扔入酒杯中,起身避開了人多的地方。
她走到一株紫薇樹下,花蔭将她遮住。
遠離了人聲,耳畔終于清靜了。
這次賞花宴規模甚大,邀請了不少人。
所以即便鳳翾有意躲開,還是有人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鳳翾擡眼看去,臉色頓時更不好了。
章商皓打扮一新,頭上還簪了朵粉色的花,襯得他抹了粉的臉更白了。
章商皓的五官平心而論并說不上醜,隻是有種令人不适的浮浪。
鳳翾眉頭微皺,便要離開。
但章商皓一個邁步,擋在了她面前。
他笑着,從背後抽出一枝花:“謝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那枝花直往鳳翾臉上怼,她有些生氣地一把将花枝用力撥到一邊。
“有話說話,别動手動腳的。”
“哦?”章商皓拖長語調,“謝小姐就這麼想聽我說話?”
鳳翾好像淬不及防吞了一塊豬油:……受不了了,誰來救她!
此時,前面驟然熱鬧了起來。
因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的到來。
雲懷錦面色淡淡,又不失禮節地一一同衆人行禮,将哥哥的動作神态拿捏得分毫不差。
朱憐兒的母親王氏笑盈盈道:“懷真一來,我們這裡不光蓬荜生輝,連花聞着都變得更香了。”
“可不,雖說發了請帖,但沒想到懷真竟會來。算起來懷真回京還沒多久,加上聖上看重,恐怕這幾日忙得很吧。能抽空來咱們這賞花宴,可是給面子了。”
懷錦禮貌淺笑。
王氏瞧着雲懷錦,越看越滿意。
别說,長公主眼光還真不錯,若是她的憐兒……
王氏不禁朝朱憐兒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女兒雖不如謝鳳翾明豔照人,卻也如芙蓉出水般嬌嫩。
同雲懷真站一起,也是相配的。
王氏心思猛動,笑道:“懷真還是第一次來賞花宴吧,諸位不如陪懷真逛一逛?”
諸人無有不應的,雲懷真已成京中新貴,之前雖也名聲在外,但現在實打實的官途明朗,值得巴結。
雲懷錦客氣道謝,自然應下——他目光已不着痕迹地從人群中尋了一遍,沒有看到鳳翾的身影。
想必是不在這裡。
幾個夫人将他夾在正中間,一群人簇擁着往前走。
雲懷錦略一查,他離京這段時間,鳳翾的動向就全盤掌握了。
——她竟真的另尋他人了!
孫世則?
雲懷錦有印象,不過是個性子溫吞的文人而已,普普通通。
既愛過哥哥,怎能看得上孫世則?
雲懷錦雖是不信,卻還是心中不爽快。
他不将孫世則放在眼中,隻想來探探鳳翾的态度。
若是她看上了孫世則也無妨,他既然決意從哥哥那将她奪來,十個孫世則他也除得掉。
雲懷錦神色疏離,氣質飄然,任誰也猜不到,他心中正轉着各種陰毒招數。
“謝小姐,走這麼快,小心摔到。若是青了紫了,就是痛在小生心上了。”
少女咬牙切齒卻依然婉轉的聲音:“你不要跟着我了!”
“那你對我笑一笑,笑一笑我就讓你走。”
各位夫人小姐臉色有異地止步。
哪兒來的油膩登徒子?且那少女聲音分明就是謝鳳翾。
已有腦子轉得快的,偷偷留意起了雲懷錦的表情。
雲懷錦睫毛一抖,緩緩掀起。
他的眸光驟然變得冷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