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北部，軍閥割據。

這是一個貧窮的國家，國内政黨雲集，百姓生活艱難。正因為此處偏遠、無人問津，一些不法分子利用職務便利從事灰色産業，從中牟利。當地詐騙、人口販賣、器管交易、X交易盛行，女人和男人都不能稱為人，而是交易品。以當地的生活條件，賣一個身體健康的Z國人可保他半輩子生活無憂。

所以，何樂而不為？

霧蒙蒙的天幕垂挂，一群不知名的小鳥拍打着翅膀，從密不透風的森林中飛出，車轱辘壓過一灘污水，水滴飛濺，泥濘的道路看不到盡頭。

瓦勒軍區，一輛軍車緩緩駛入寨内，守衛舉槍敬禮。軍車上有貴客，據說是來自Z國的一位著名企業家，來和此處最大的軍閥談合作。

而在不遠處的一個村子裡，泥濘斑駁的道路上，停着一輛嶄新的面包車，幾個穿着破舊不堪的女孩兒，被一一關押在車上。

這些女孩裡，有幾個是被拐到M國的Z國人，兩國相鄰，一些貧窮的Z國人被忽悠到這裡，以為能賺大錢，殊不知是小綿羊進入了虎口。

沈盞與其他幾人不同，她是被養父母賣掉的，家裡有兩個弟弟，養父母想要錢，看她有點姿色，便教了她幾年中文，學了點漢字，充作Z國人，賣給了這輛面包車的主人。

天真的她想，在家裡也是受虐待，被賣掉大概也是繼續受虐待，不給吃飯，不給睡覺，幹不完的活，挨不完的打。見識甚少的她，根本不明白，惡魔坦蕩蕩，地獄在人間。

有位女人一直在哭泣，沈盞怯生生地望向她，面容姣好，膚白如脂，烏發绛唇，是個極漂亮的美人，可惜她現在淚痕滿面，右臉頰有一個明顯的巴掌印子，配合着艱難的呼吸，她的肩膀一聳一聳，好像是一個折了翼的小天使。

面包車的主人回到車上，看見那個嬌美的天使在哭，又一巴掌甩上去“給老子閉嘴，再哭開火車…”那女人身體顫動了一下，漸漸沒了聲。沈盞也害怕挨打，不敢多說話，便将頭埋在膝蓋裡。

又過了一會兒，司機将煙頭随手扔出窗外，車開始發動起來，沈盞擡眼看了這個破村子最後一眼，心裡冰涼一片。

她的養父母，從小對她苛刻，更不可能出現在路口，此時此刻，怕是拿着錢在家裡開心地跳起來。

車開了很久，甚至經過了鬧市區，沈盞親眼目睹身旁的那位小天使在看到人群時，絕望的眼眸裡湧上竊喜，開始大聲呼喊，随後又漸漸歸于沉寂。不止她一人，幾個女孩一起對着車窗拍打，司機冷笑一聲，并未制止，任由她們的聲音消散在夕陽餘晖裡。

男人在路上又抽起劣質的香煙，他故意朝車内吐氣，嗆得兩個女孩咳嗽不止。沈盞眼尖地看見他黑了的牙齒，她極力忍住腹中的惡心。再恍惚間，沈盞隻能聽到汽車的引擎聲和女孩的呼吸聲。

被男人拽下車時，已經是在一個廠房裡，沈盞聽到斷斷續續的哀嚎聲和謾罵聲，她不敢四處亂看，眼簾下垂，由着男人推搡。等站定後，才敢瞟了幾眼，這是個陰暗的倉庫。

沈盞悄悄望向了那片發出聲音的角落，那裡站着一群人，都看不清楚臉，穿得是光鮮亮麗的皮鞋，地面上染了些不知名的褐色，忽聽見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嚎聲，那片褐色上又染上了新的鮮豔，沈盞緩緩睜大了雙眼，那是血液的顔色。随後，一截斷指從陰影處被人踢了出來，沈盞整個人都僵硬住，臉色煞白，呼吸也暫停了下來，根本沒聽見身邊女人驚恐的叫聲，整個世界在她眼前靜止。

緊接着，一個男人走了出來，他臉面白淨，戴着金邊框架眼鏡，咧着嘴，搖擺着身子走過來，如果不是他手上那把朝下滴着血的刀，衆人會以為他是個和藹可親的男人。

他走到原先那面包車主人的身前，還未開口，面包車主人就微拱着腰，戰戰兢兢地開口“老闆，這些都是最近的新貨。”

“做的不錯。”沈盞低着頭，瞄見了面包車主人原本握緊的拳頭，稍微松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