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真的嗎?」秦語茗不知道李月影為何如此說,不過她現在也想知道,其它人看到自己這幾天的結果會有何反應。
吃完晚餐之後,李月影和秦語茗并肩下樓,走出麥當勞,李月影問秦語茗道:「妳要怎麼回去?」
「我…不知道…」秦語茗不确定李月影問這句話是不是要載自己,她本來是要撘公交車回清大,但是她更希望可以跟李月影一起坐車或是給李月影載,這樣可以跟李月影多聊一點。
「妳是坐公交車來的吧?」李月影問道。
「是…」秦語茗點頭。
「那妳早一點回去吧,别忘記回去之後要趕緊弄好報告,你們不是通常都在十點開小組會議?現在隻剩下三個小時整,如果再扣去搭車的時間,真的很趕,快去吧。」李月影拍了拍秦語茗的肩膀微笑道。
「那你呢?學長不回去嗎?」秦語茗大失所望,忙追問道。
「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必須去辦,先走啰。」李月影跟秦語茗揮手道别。
「噢,好,掰掰。」秦語茗難掩心中的失落,揮手道别。
「喔,對了,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不然之後我們可連吃飯的緣分都沒有了。」李月影笑道,雖然是笑着說話,可是語氣中透露的堅定卻讓秦語茗不敢稍有違背。
隻是她感到很奇怪:「為何月影學長要做個隐形人呢?」
§§§§§§
回到住處之後秦語茗也無暇先洗澡休息,泡了杯好立克便一屁股坐在計算機前面開始打報告。
雖然并沒有多少數據要打,但光是思考如何将報告呈現,便花了不少時間,一直打到九點半才一切搞定。
秦語茗呼出一口大氣,微笑看着打印出來的報告,面對今天的小組會議,心裡忽然有種很踏實很期待的感覺。
以往她對隔天就要開一次的十點小組會議有一種很厭煩的感覺,因為這個會議往往變成葉聲達盯進度的時間,吳孟衡就罷了,她和徐星齡每次都有種被葉聲達釘得滿頭包的挫折感。
雖然,葉聲達從來沒有罵過她們,可是那種無言的壓力最是令人透不過氣。
「原來有做好一件連自己都滿意的事情時,是這麼期待開會啊?」秦語茗想着不禁露出微笑。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接着,徐星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茗,妳在裡面吧?」
「是啊。」秦語茗起身幫徐星齡開門。
「呼,好累喔,我打了一堆計劃書和報告,頭現在漲得不得了。」徐星齡一進門就大聲抱怨道。
「喔,對,聲達學長要妳負責跟她一起拟定移店的詳細計劃。」秦語茗點點頭。
「我翻了一堆資料,這幾天幾乎都在熬夜打報告,尤其是這三四天,每天都三四點才睡,早上的課全都翹掉了。」徐星齡滿臉無奈又帶着些許的抱怨。
「喔,那報告好了沒?」秦語茗問道。
「我每次都以為好了,可是聲達學長每次都要我回去再想想。」徐星齡說到這邊,臉色變得又苦又怒,在她心中想來,葉聲達實在太不近人情。
「那怎麼辦?」秦語茗擔心的問道。
「今天再不行我就跟他直接翻臉了。」徐星齡怒氣沖沖的說道。
很快的,十點就到了。
葉聲達等四人一齊坐在客廳開會。
吳孟衡這邊的租屋價格可以說是兵敗如山倒,即使有葉聲達親自出馬,也很難扭轉頹勢。
雖然最後每一家都談判到以原來講好的價格承租,可是這對衆人來說實在是個大利空。
檢讨完吳孟衡這邊後,葉聲達拿起秦語茗的報告。
「喔,這個第一順位的陳太太肯用十四萬租給我們啊?」葉聲達的聲音中滿是喜悅,就好像洗了三溫暖那樣的舒服。
「是啊,不過我跟她約定要一次付清一年的租金加上兩個月的押金,另外還有免費的理财規劃,讓她這一百九十六萬可以不隻有一百九十六萬。」秦語茗小聲的照着李月影的指導回答,不過她不知道這樣自做主張的做法會不會讓葉聲達感到不悅。
「喔,這很好啊,妳怎麼會想到用這樣的條件去談判啊?十四萬租那個地點七十多坪的店面可以說是大利多耶!」葉聲達高興的說道。
「一次付清,會不會讓我們的财務比較吃緊呢?」吳孟衡提出自己的疑慮。
「哈,如果是一般個人咖啡館的經營來說,的确可能有這樣的顧慮。但是别忘記了,我們背後的公司并不缺資金啊!而且我們這是比賽,是比兩年内一切的比賽,一個月減一萬,一年就等于是減了十二萬,這要多賣幾杯咖啡才補得回來呢?」葉聲達呵呵笑道。
「學長不是說不能把這個比賽隻當比賽來看嗎?」徐星齡疑惑的問道。
「呵呵,要以不是參加比賽的心态來參加這次的比賽,這看來矛盾,其實不然。如果隻是以參加比賽的心态來參與,就會積極性不夠,可是如果忘記這隻是一個兩年的比賽,而将營運計劃拉長到三四年,那即使在三四年後産生了極大的綜合效果,優勝者也絕對不是我們。」葉聲達回答徐星齡的疑惑。
「嗯…」徐星齡點頭表示了解。
「那我們現在便開始決議要采用哪一個當作新店面吧。」葉聲達将吳孟衡和秦語茗的報告攤在客廳桌上以便讓大家做選擇。
不過,其實沒什麼好選擇的,因為吳孟衡報告上面所列的店面價格都遠遜于秦語茗所談成的四家店面。
所以大家也都毫無異議的選擇了陳太太的那間店面。
選定地點之後,會議進度繼續走下去,輪到讨論葉聲達和徐星齡兩人的規劃書。
這規劃書上列出了八大規劃要項,包括了資金規劃及運用、店面設計裝潢、市場定位、人員訓練、食材物料采購計劃、營運計劃、形象以及廣告設計和相關法律咨詢。
吳孟衡看了一下這份計劃書,不覺苦笑道:「學長…我真是感到有點丢臉,兩個學妹的表現都比我好太多了。」
「學長,你不要這樣想啦!」徐星齡和秦語茗聽吳孟衡這麼說趕緊安慰道。
「呵呵,學弟,你别這麼想,這一段時間大家的表現,其實除了小茗之外,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三個都隻是中規中矩而已,你和語茗的工作,在現階段難度本來就比較高,隻是我沒料到語茗有如此優秀的判斷和談判能力。」葉聲達也跟着出言安慰。
「嗯…」吳孟衡雖然聽到葉聲達這麼說,心中還是有難以平複的挫折,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苦悶影響到整個團隊的士氣,隻好點頭微笑。
四人接着便開始就八大項的細項逐一讨論,才讨論完第一項,外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接着落地窗被打開,李月影又是背着背包,一臉悠閑的走了進來。
「學長好。」葉聲達和吳孟衡一齊向李月影打招呼。
徐星齡則是盯着報告,假裝很認真的在看報告,秦語茗則是用眼睛偷看了李月影一眼,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李月影也是禮貌性的點頭打招呼之後便施施然的走進房去了。
「糟老頭。」徐星齡低聲抱怨道。
秦語茗用手肘撞了一下徐星齡道:「噓,小聲一點啦!」
「好吧,我們繼續我們的讨論。」葉聲達打斷了兩個女孩的低語。
就這樣,四人又讨論到淩晨一點才讨論完兩個大項,葉聲達看衆人都已經睡眼惺忪,知道再下去也隻是虛應故事,不會有好的讨論質量,因此便要大家散會了。
§§§§§§
結束一天的工作,大家都累垮了。徐星齡匆匆刷完牙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間上網,其實這種疲累與其說是身體上的,不如說是心理上的,因為這一個又一個的挑戰幾乎剝奪了四人所有的休閑時間,對徐星齡來說很不能适應。
徐星齡在大一的時候幾乎天天都有人約她出去吃宵夜,每天讀完該讀的書後就是泡在網絡上聊天和寫文章灌水。
現在整天不是寫報告就是在讀一堆有的沒有的書,那些書不但枯燥無聊又非常難懂,對才剛升上大二,一切基礎都很薄弱的徐星齡來說,壓力之大真的像是背了一座大山一般。
這陣子唯一可以令她稍微放松的,便是上MSN跟一堆朋友哈拉的時候。
可是現在已經一點多了,許多以前一起哈啦打屁的同學都已經睡了,MSN上隻剩下五六個有點熟又不太熟的朋友。
「唉,好無聊喔!」徐星齡重重的歎了口氣。
其實她現在并不應該無聊,因為現在是睡覺時間,她現在應該做的正事是睡覺,而睡覺之後便不會無聊了。
可是她總有一種這一天不應該就這樣結束的感覺。
或許是還沒有玩到,又或許是因為自己突然間離開了大一一整年熟悉的環境和氣味,莫名其妙的踏進了這個綁人綁得死死的比賽。
其實她可以退出比賽,世界上絕對沒有一條法律可以禁止她退出。可是,她不敢,即使現在的她很想。
因為,說想退出比賽太丢臉了。
正在網絡上亂晃的時後,好友登入的訊息傳來。
于靜蕾上線了。
徐星齡馬上送出一個MSN表情符号中的大笑臉,并問道:「怎麼這麼晚啊?」
「喔,剛剛吃完飯回來。」于靜蕾說着又附帶了一個苦惱的臉。
「剛吃完飯?現在幾點啊?妳們也太好命了吧!」徐星齡詫異的問道。
「什麼好命啊!真是爛死了。」于靜蕾一反常态的抱怨道。
「喔,發生了什麼事情啊?」徐星齡好奇的問道。
這一段時間,聆聽于靜蕾講述她所待的公司的事情已經成了徐星齡百般無聊生活的重要調劑。
于靜蕾去的那家公司叫做朗瑟科技,是專門在做水科技方面的工程和各類淨水相關産品的買賣,資本額大約是兩億左右,員工據說有三十多人,算是台灣常見的中小型企業。
基于于靜蕾都是用MSN描述,很難一次說的很多,所以徐星齡「強制」規定于靜蕾要克盡說書者的本分,将每個人都弄個代号。
例如,跟于靜蕾同一組的四人就叫做組員A到組員D,而經理如果有兩個就叫做經理A和經理 B,董事長如果有兩個也是比照辦理。好險,一個公司都隻有一個董事長,這就不勞煩再細分了。
接下來還有諸如行政小姐A到D和業務員A到C等等,都被分得好好的,這樣徐星齡如果有遺忘,隻要打開MSN的舊訊息備份,然後鍵入關鍵詞查詢,便可以知道這些家夥上次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唉!今天是我們的業務經理請我們吃飯。」于靜蕾說着還送上一個哀悼的表情符号,業務經理隻有一個,所以就不用加上ABC了。
「喔,因為要開始帶你們跑業務嗎?」
「不是,經理今天請我們到國賓去吃飯…這本來該高興才對,可是整個晚餐氣氛卻超詭異。」
「超詭異?」徐星齡用了個問号,她心中明白,這下有好戲看了。
「我們五個一開始都不知道他為何忽然請我們去吃飯,吃得莫名其妙,非常尴尬。可是當他把用意說出來之後,我們是心驚膽顫,難以下咽。」于靜蕾說道。
「别賣關子嘛!快說啦!」徐星齡聽得心癢難搔,想要快一點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我們吃到一半,經理忽然拿出一疊單據和支票複印件,跟我們說,原來董事長一直在貪污公司的錢,他要在這次的臨時股東會上提出撤換董事長的提案。」于靜蕾說道。
「啊!妳不是說妳們董事長看起來很不錯嗎?」徐星齡訝異的問道。
「是啊,我們之中除了那個曾經被董事長特助教訓過的學長之外,其它在吃完飯之後都感覺不可思議。」于靜蕾回道。
「不過也很難說啦,妳也曾經說,妳們董事長一家都在公司做事,權力很大,不是有人說絕對的權力會使人絕對腐化嗎?」徐星齡自顧自的作出解釋,
她從于靜蕾口中早就知道,董事長的老公也在公司工作,而且董事長的老公才是公司的靈魂人物,更是上一任的董事長。不過近年這位前董事長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跑業務和設據點,為了公司公文蓋章方便,就将職位轉成總經理,董事長則是由老婆出任,而董事長特助便是他們兩個的兒子。
「拜托,腐化也需要時間啊!我前幾天還認為董事長很公正,怎麼可能忽然間她就變成了會貪污的人。」于靜蕾顯然對她們公司董事長的印象很不錯,強力反駁徐星齡的猜測。
「那妳認為是那個業務經理胡亂栽贓嗎?」徐星齡問道,看來這是一家公司的奪權内鬥,這個消息對徐星齡來說真是一個特好的消息。原因之一是,接下來一定天天有好戲聽,原因之二是,會内鬥的公司通常沒什麼希望成長,所以在這次比賽中,自己這邊等于不花努力就踢掉了一名可以競争前三的對手。
「我也不是很确定,不過我知道他也是股東之一,我們公司的董事會聽說有九個股東,董事長家族占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個業務經理則是占了百分之十五,另外七個加起來占了百分之五十五,不過其它七個股東我都沒看過。」于靜蕾為徐星齡講解道,徐星齡常在想,如果那公司有在追究所謂洩密罪的話,于靜蕾一定會被抓去浸豬籠的。
「那個經理給妳看的證據是什麼啊?」徐星齡追問道。
「是幾張單據和支票,說是董事長在還是公司财務主任的時候,偷偷将公司錢命令手下不法轉入她個人賬戶的證據。」于靜蕾回答道。
「手下?董事長特助?」徐星齡問道。
「不是,是現在的财務部主任,亦菁姐。」于靜蕾說道。
「如果這是那個經理故意栽贓,你們應該要快點跟董事長舉發這件事情。……嗯,董事長太遠……不然妳可以告訴董事長特助啊!說不定還可以因為這個機會與他發展出王子公主般的浪漫愛情呢。」看來徐星齡無法克制腦中窮極無聊的想法。
「妳少來了,我們幾個都吓死了,沒想到會在這邊遇上公司内部的鬥争。經理這邊似乎是胸有成竹,這餐飯應該是下馬威和要我們向他輸誠,要造成公司上下都很服氣他的印象,然後在股東會上将董事長鬥下來,自己來接手。」于靜蕾說出自己的看法。
「很有可能,那這樣就很明顯了嘛!那個業務經理肯定是大壞蛋,隻有大壞蛋會使出這樣的爛招。」徐星齡很肯定的說道。
「可是那個複印件看來又不像是假的,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該相信誰。」于靜蕾憂心忡忡的說道。
「嗯,真是複雜,不過不管真假,如果沒人事先通風報信,我看那個董事長在這次的風暴中是穩輸無疑的了。」徐星齡做了個簡單的結論。
「我們也是這樣想,那個組員D的爛學長最高興了,他自從給董事長特助教訓過之後便耿耿于懷,表面上對那個特助稱兄道弟,可是私底下都不斷的和我們說那個特助的壞話。我真是超讨厭那個學長的。」于靜蕾說着又傳一個怒的表情符号過來。
「喔,我看妳是愛上了那個特助吧,哈哈。」徐星齡照慣例要挖苦于靜蕾一下。
于靜蕾隻是傳了一個裝可愛的表情符号便說:「我要去洗澡睡覺了啦,掰掰啰。」
徐星齡也不禁一笑,回送一個道再見的可愛企鵝表情符号後也下線了。
雖然于靜蕾的故事沒頭沒腦,不清不楚,但卻讓徐星齡的心似乎找到了一個休息處,在說再見的那瞬間也終于甘願去睡覺了。
徐星齡倒在軟軟的床上,蓋上薄棉被,抓着被角想着于靜蕾剛剛說的公司鬥争,心中不禁為這故事接下了後續,不過後續沒多久,就因為一天的疲勞而沉入了夢鄉。迷糊中,她也不太知道自己到底接了什麼樣的後續。
似乎是自己闖入了股東會上大力斥責那個業務經理,然後幫董事長家族平定了這場「内亂」,而那個董事長特助也因為如此而愛上了自己,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