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什麼好消息,但鹿米依舊選擇去。
這一次是面藝陳帶着鹿米去,還是熟悉的街道,和外面那些光鮮亮麗的街道并沒有什麼不同,一間幹淨明亮的診所,穿着白大褂的專業幹淨的醫生。
鹿米從面藝陳口中了解到艾琳欠了一筆無力承擔的債,隻好選擇賣掉自己的身體。
醫生在聽到他們的來曆之後,隻是伸出了手,“500可以看她一眼。”
鹿米付了錢。
鹿米見到了她,她在藍光幽幽的房間中,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她閉着眼,幾乎沒有呼吸的起伏。
可她的肚子上隆起了好幾個圓球,圓球隔着肚皮還在不停蠕動。
地面與她身上到處都是血迹,空間也彌漫着血腥味。
鹿米幾乎要吐出來。
他退到了黑診所的前台。
醫生依舊面不改色。
面藝陳也是面無表情。
鹿米打了個寒噤。
在這個世界的人,交出自己的身體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嗎?
面藝陳說黑診所有黑診所的規矩,他們要麼找到一個人可以替代艾琳,要麼花費大價錢救下艾琳,卻依舊阻止不了艾琳下一次出賣自己。
鹿米卻想,至少要為艾琳做些什麼。
他把自己這段時間贊下的錢和傑克轉交給自己的錢轉給醫生,“讓她少一些痛苦吧。”
醫生卻冷冰冰地說道,“這隻能買得起三支止痛劑,隻能讓她三個月不那麼疼痛。”
鹿米胡亂地點點頭,轉身和面藝陳一起離開。
他和面藝陳順着來時的路,回面館。
這時,鹿米還收到了工蜂集團邀請他面試的邀請,鹿米想也不想就點了拒絕。
鹿米不知道這個世界已經如此發達,卻還需要人類出賣自己的身體。
鹿米不知道那些未曾再次見到的客人,是否和艾琳一眼,在在昏暗的世界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鹿米不知道明明這個城市發生着這樣的慘劇,可卻沒有一個人管。
那龐大的機械巨人終于在此刻揭下了金屬外殼的一角,露出了内裡的腐爛。
鹿米兩人已經走到了面館門口。
好巧不巧,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與自己初來這個世界的那日不同。
這雨傾洩而下,全然不管這世界生存的人類。
店裡已經沒有客人了。
鹿米走回門外,站在廣告牌匾形成的房檐下,聽着這厚重的雨聲。
面藝陳站在了鹿米的身旁。
鹿米意識到了這個世界格外與衆不同,似乎就算他說出自己曾生活在某個世界的場景,面藝陳也不會覺得絲毫奇怪。
這個世界的人有點精神疾病太正常了,失憶更是家常便飯,對自我認知産生懷疑也是正常。
有了暴雨的遮掩,鹿米也能夠一吐自己心中多日來的疑惑與煩悶,“我初次看這個世界之時,高樓林立,燈紅酒綠,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高度發達的世界,這裡人們不用工作,盡情享受生産力解放帶來的舒服富裕的生活。可,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又是什麼呢?”
鹿米當然不了解,他見那日的霓巡者,以為這城市紀律嚴明,人們安居樂業,可卻不見霓巡者的幫助,反倒是一個面館的老闆救下了自己。
面藝陳無疑是鹿米看到的這個世界最亮的一抹存在,可來這裡的客人大多即便外表多麼光鮮亮麗,卻都擁有一雙暗淡渾濁的眼睛。
他很少看到熟悉的面龐,來這裡的人大多數沒了消息,沒人關心,也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人們臉上挂着笑容,說着輕松愉快的玩笑,可卻像傑克一樣流下了眼淚,卻像艾琳一樣生活在暗無天日沒有希望的世界。
“鹿米,你像他們一樣,沉迷于打造好的虛拟世界當中不好嗎?那裡隻有不停的感官刺激,能輕易實現所有。”面藝陳看到豆大的雨滴滴到路面,順着路面流到了排水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