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如何形容那被魔法襲擊的痛苦呢?
錐心刺骨,體無完膚。
那是幾乎能淹沒理智的疼痛。
黑羽快鬥不受控的伸出手,看着眼前本就病弱的少女居然攀上高高的窗檐,隻為與他見面。
裸露的指腹貼着柔軟的手套布質,輕輕的落在少女明亮的眼簾之上。
“笨蛋。”
他輕輕的,帶着不可置否的喜悅,輕輕的揚起了嘴角。
明明不應當喜悅,柔弱的她不顧身體安危的做出這等危險的舉動。
月下魔術師再次低下身,在少女幾分未能反應過來的詫異之中,借以魔術的名義有了迄今為止最近的觸碰。
輕輕的懷抱住她柔弱的身體,鼻間嗅得少女所特有的幾分淡的藥草香,在耳畔燃起似能引起火災的滾燙中,他将她帶回了溫暖的房間。
當白色的披風掀開,白色的日光燈落入倉間花稍稍眯起的眼,她發覺剛剛還站在窗台的自己此時已置身于房間之内。
她又低頭看着周身,是沒有任何道具的痕迹。
又輕輕的,将纖細的手指彎曲。
冰冷或是滾燙,她記得關于某個瞬間的觸感。
“基德先生。”
側過頭,她看向依然站在窗台邊上的怪盜基德,他似乎馬上準備離開。
“早點休息,美麗的小姐。”
黑羽快鬥低了些頭,嘴角依舊勾起一貫自信且肆意妄為微笑,半支撐式的将手放在窗框邊,依舊站直着身,看起來就如同往常一般。
在帽檐下方,黑色碎發貼着流着冷汗的肌膚,他多少有些不平穩的顫抖。
剛剛抱她時多少牽扯疼痛的肌膚,如果繼續待下去,他真的就要暴露了。
在他打算轉身再次使用滑翔翼時卻感覺鬥篷的一角似被輕輕拉動。
他低頭一看,是倉間花抓住了他鬥篷的一角。
“基德先生。”
她擡起頭,柔軟的臉上似浮現出難得的凝重,像迷路的孩童尋着方向般認真的望着他。
“可以蹲下來一下嗎?”
她小心的詢問。
而他下一秒就聽話的單膝跪在窗台。
畢竟是在窗台上,她還是擡了些頭望着他。
在還低着些頭來掩藏眸中的克制與疼痛時,習慣冰冷的臉龐遲緩的傳來不屬于自己的溫熱讓他一愣。
他些許困惑與複雜的擡眼,正對上了她認真澄澈的目光。
一米的距離。
她擡高些纖瘦的手臂,伸出手輕輕的撫上他冰冷得留着冷汗的左邊臉,指腹擦過皮膚,滾燙的溫度直直的向心髒發動侵襲。
“果然。”
她輕輕的開口,好看的眉宇皺起了擔心的神采。
“您受傷了。”
話語微涼,遲一步落入他的耳朵。
那是過于突然的觸碰,黑羽快鬥就那樣如同宕機的電腦般遲鈍的望着她。
應當如何形容那見到倉間花的心情呢?
天翻地覆,萬籁俱寂。
那是能忍受所有劇痛的溫暖。
自從代替父親成為了遊走黑夜的張狂的怪盜基德以後,黑羽快鬥就有了所有的覺悟。
無論是隐瞞親密的人僞裝,被人不理解的責罵,還是每次必經的與警方的驚險争鬥,那都是必定會經曆的,更何況最基礎的不可避免的受傷。
但在此刻,從不覺得受傷是多大事情的黑羽快鬥竟開始無比怨惱起自己來了。
她擔心了。
居然讓她擔心了。
他手指一顫,舔了舔幹澀的唇,心想要不要變個小魔術來轉移她的注意來不讓她這般擔心的看着自己。
但手還沒來及擡起,就見倉間花似想起什麼般的收回手,慌慌的走到了門口,又意識到自己忘記告知去向,便又側過頭說。
“基德先生,您等一下,我這就去拿醫藥箱。”
清瘦的身影小心的出門并合上,目睹所有的黑羽快鬥一愣,那是他罕見的見到優雅的倉間花露出的慌張一面。
本抿緊的嘴角輕輕呼出一口氣,放松了幾分的靠在窗欄,果然他是真的讓她擔心了啊。
“喵嗚~”
慵懶的貓叫在不遠處響起,黑羽快鬥循聲望去,看見了正躺在貓窩惬意的抖着腦袋的波斯貓。
“真羨慕你,能一直陪着她。”
不像怪盜的磁性與張揚,這句話隻不過是用少年本來的語調說出來,帶着清淺的溫柔。
下一秒,他動了動肩膀,咬牙按下确定好的滑翔翼,忍着身體的疼痛飛向了無比黑暗的天空。
怪盜基德,是不可以暴露任何傷處脆弱的。
哪怕在喜歡的少女面前。
忍着疼痛終于飛回到家了的黑羽快鬥将外敷内服的藥都用上了。
魔法所造成的傷完全沒有痕迹,但疼痛卻是無比刺骨,在疼痛稍解以後,他坐靠在床上,多少有些松了口氣。
窗外的月光借着白雪的反襯,透過沒被窗簾蓋住的窗戶,靜靜的落在桌邊那藍色的小禮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