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内傳來抽鞭子的聲音，每一次“啪嗒”聲揮下，便是一排哀嚎。

“飛哥！手下留情，飛哥！”似乎有一個人跪在門内，替衆人大聲哀求着，“再打下去，我怕兄弟們受不住了啊！”

“癡線！扔給我一坨狗屎，還要我給你們什麼好臉色！滾蛋！”又是一鞭子，緊跟着是“撲通”一聲，開口求饒那人似乎被甩進了泳池。

内裡大約還有不少女人，伴着落水聲，驚呼成一團。

門外的侍應生們各自向牆邊縮了縮身子，哆哆嗦嗦不敢吭聲。先前帶路的那位侍應生，現在看來，大約是個小領班，從前回頭，朝隊尾的黎子旭二人望了望，眼神裡帶着幾分不确定的忐忑。他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今晚雖然收錢辦事，卻不知道會不會就這樣湊巧，撞到了閻王的槍口。

黎子旭站在隊尾，擡頭對上了他的眼神，從容地笑了笑，而後擺了個槍手，眯着一隻眼，瞄準了他...那小領班急忙回身，老實地低下了頭。

溫心瑜聽在耳中，看在眼裡，也跟所有侍應生一般，認命地低了頭。掉進水裡的兔子，就算僥幸不被水淹死，也怕是躲不過水下的鳄魚了。

“飛哥！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一定仔細做事！”那人稀裡嘩啦從泳池爬了出來，拼命阻攔着鞭子。

“一窩蠢狗，還想有下次！”

“飛哥，冤枉啊！老瘋子豁了一條命，才炸了車，怪就怪阿邦和那個馬九以前都是開賽車的啊！兄弟們被分了兩路，那小子躲在寺裡不知道什麼地方，兄弟們連浮屠塔都闖進去了！那姓阮的在政府和六合集團都大有面子，他說浮屠塔裡的高僧是特意請來為南山公問佛增壽的，兄弟們不敢沖撞啊，但确實前後都去查過了，有個高僧一直待在裡面！阮老頭一個佛門人，他不能打诳語啊！”

黎子旭小聲問溫心瑜：“我走之後，他們又回塔裡找你了？”

溫心瑜點了點頭：“嗯...但裡面沒有什麼高僧啊，隻有我。”

黎子旭：“呵，那阮老頭到底什麼來路...還有，你怎麼不早說，我也不至于誤會你。”

溫心瑜緊張地反應不過來：“說什麼？”

黎子旭懶得解釋自己當時塞給她盒子的心計，搖了搖頭：“算咯，沒什麼。”但卻低着頭發笑，“呵呵，高僧...”

裡面又是一鞭子，接着一陣哀嚎。

“老子早說過，老子隻要結果，結果就是他媽的一堆狗屎！你跟我說撞死了馬九，結果呢，出租車裡的是阿邦！阿邦也就算了，你們要麼撞死他，現在撞個半廢又算什麼！老子窩了一肚子火，還要假惺惺去醫院慰問他，要我替你們擦屁股！”

“飛哥，兄弟們至少撸下了阿邦啊！少說半年，他再管不了六合在越南的工事！”

“叼！别以為老子不知道你跟阿邦之間的過節，還有，這麼個空盒子，你也敢帶回來邀功！媽的，給我接着打！”

内裡除了鞭子，還有一頓拳打腳踢。

“飛哥，饒命，我們，我們還有機會！那女的，那女的一直跟他在一起！我們隻要綁了那女的，不信抓不到他！兄弟們...已經蹲在酒店和機場，還有，還有在查監控了...很快，很快就會有消息！飛哥，求您高擡貴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先前那開門出來吩咐侍應生的長發男人，大約是飛哥的心腹，終于開口求情道：“飛哥，打也打了，不如讓疤青他們将功補過，後面還有許多事需要人手去做。而且，我總覺得，在酒店藏了個空盒子，有些奇怪，像是故意引我們去的。”

片刻過後。

“夠了，今天就算是我的阿華替你們求情！”

拳腳聲終于停住。

“多謝阿華哥！”疤青帶着一排人歪歪倒倒地趴在地上道謝。

“你們還不快出去做事。”阿華使了個眼色。

疤青帶着手下一班人趔趔趄趄站起，互相攙扶着，一瘸一拐走出了門。

門外等着的侍應生們，訓練有素地轉身面對牆壁，無人偷看。

疤青之所以叫“疤青”，就是因為臉上有一道青色的陳年舊刀疤，偏偏他是個最愛面子的人，今晚和一班手下全在飛哥面前丢了臉，挨了打，他正憋着一肚子無名火。一出門，便沖着隊伍前頭的小領班“啐”了一口血水，而後惡狠狠地盯着門外這幾個低頭彎腰背對着他，看起來比他更“低賤的螞蟻”們。擦身而過時，更故意假裝站不穩，到處碰碰撞撞。

有人從後故意撞了溫心瑜一屁股，力道之大，将她的頭臉重重磕到了牆壁。

“呃。”

“呵，叫什麼！痛嗎？有老子痛！新來的？”撞她的正是疤青。

想起黎子旭的話，她這時該裝啞巴。

但疤青不依不饒，色迷迷上前一步，伸手欲要摸她的大腿。

“＊&@＃％…”黎子旭向她身後跨了一步，擋住了她，好似低頭說了句囫囵不清的越南話。

那領班心怕黎子旭連累自己，聞聲趕來，居中賠笑鞠躬，卻被疤青豪不領情地扇了一巴掌。

“你算他媽老幾？”疤青揪住了領班的頭，就要朝地上撂。

所幸，阿華這時走出來，見到外面這一幕，及時攙起了地上的領班，笑着解圍：“呵，樓上什麼技師沒有？疤青，照老規矩，帶你的人上去洗洗晦氣，讓大夥好好松快松快。”而後對身旁挨了揍的領班，軟聲說了幾句越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