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平日裡幽暗的海面此刻映射着奢靡的光線,一艘承載着人群和無數娛樂設施的遊輪在上面緩慢行駛着,各色的燈光将将整個海面照得熠熠生輝。
從傍晚登上這艘遊輪,許清歡就交代了不要打擾她。
她自己待在安排給她的套房裡,無所事事地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起來就開始畫設計圖。
七點半,電話在手邊響了半天,她一直放着沒接,等到鈴聲都快結束才拿起來,看了眼備注,是Celine打來的。
Celine如今已經年過四十五,聲音裡帶了幾分中年人的穩重與權威:“我已經在遊輪上了,怎麼沒看見你人?”
雖然是問句,但許清歡想下面人不可能不告訴Celine她在哪,所以這個問句也不過是托辭,實際上是要她出來見人。
“我還在房間裡。”許清歡聲音頹喪地回了這麼一句,語氣淡淡的。
不出意外,Celine的下一句就是:“出來走走吧,今晚這宴會就是特意給你準備的。”
“我知道了。”許清歡垂了垂眸,又将視線落在外面平靜的海面上,而後挂斷電話。
随意拉了件晚禮服出來,又拿了件披肩,許清歡簡單塗了個口紅就往宴會廳走。
今天這宴會是Visus集團特意舉辦的一場回歸宴,昭示着集團重心發展正式轉移到國内市場。
但這次回歸到目前為止還隻是個噱頭,因為到目前為止集團内部還沒有任何拟定發展戰略,一切還隻是空談。
所以這次晚宴的目的的确就是Celine所說的那樣,是專門為許清歡準備的。
到了宴會廳,許清歡将披肩交給服務生保管,又随手拿了杯酒,四處尋找Celine的蹤迹。
沒有找到,興許是半路遇到了什麼人在應酬。
她端着酒杯,視線懶懶在宴會廳裡掃過一眼,不出意外都是年輕面孔。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人生會有這樣的光景:在25歲這年,有人給她準備了一遊輪的相親對象,隻是為了讓她結婚生子。
偏偏她還不能拒絕。
宴會廳裡有悠揚悅耳的音樂,卻也遮不住嘈雜的人聲,許清歡聽得莫名煩躁,往嘴裡灌了一口酒,然後收到Celine的信息。
Celine:遇到了一個合作夥伴,我聊一會兒之後過去找你。
她回複了個好,暫時如釋重負,打算随意找個角落坐着喝酒。
樂團所在的地方正好沒什麼人,她端着酒杯坐過去,打算用音樂聲蓋過這喧嚣的說話聲。
結果還沒坐下,就聽見一個更加吵嚷的聲音。
“我是真的很看不上一夜情這種事情。”
話題倒是很勁爆。
許清歡皺着眉将視線掃過去,看到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生。
之所以不用男人來稱呼他,是他看起來年紀真的不算大,清澈的眉眼中甚至透露着幾分不染世俗的傻氣。
這樣規格的晚宴,對于男士來說襯衫正裝應該是标配,他卻偏偏獨樹一幟,西裝外套裡面隻穿了件白色T恤,和他旁邊那位商務風明顯的男士是俨然不同的風格。
西裝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下身的西裝褲也松松散散的,再往下,穿的居然還不是皮鞋,而是一雙白色的闆鞋。
應該是還在上學。
出于設計師的本能,許清歡的視線在他的衣着上短暫停留,然後在他們不遠處坐下。
那男生的高談闊論還在繼續,言之鑿鑿的。
“兩個沒有一點感情基礎、甚至都不認識的人怎麼能說睡就睡?躺在一張床上都不覺得膈應嗎?更别提親密接觸了,而且對彼此也不負責吧,誰知道對方的私生活幹不幹淨。”
仗着旁邊有樂聲的遮蓋,這男生說話肆無忌憚,一字一句都毫無保留地傳入許清歡的耳朵裡。
也是挺純愛的,許清歡在心裡點評。
不知道男生對面的人跟他又說了什麼,許清歡之後隻聽見那男生不屑地冷哼了一聲,而後放話:“我反正是不會這麼随便,我可是有原則的。”
高談闊論就此結束,男生不知道是起身走了還是在低頭玩手機,許清歡沒再聽到身後那道爽朗恣意的聲音。
悠揚的樂聲傳入耳膜,她垂了垂眸,忽然又覺得沒意思,想離開了。
她也确實起身了,不願意再待在這個喧嚣吵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