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牙,忍住把他拉黑的沖動,接通電話:“什麼事?”
“姐姐?”錢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雀躍,似乎是沒想到許清歡會接他的電話:“你接電話啦?你起得好早啊!”
“……”許清歡看了眼牆上仍然停留在“6”的時針:“有話快說。”
“那個,你還在法國嗎?”錢萊試探地問。
“在。”許清歡脫口而出,而後猛然想起昨天中午跟錢萊聊天的内容。
——你答應見面了?你在哪個國家,我現在就可以過去找你。
——法國。
她本來隻是随口一說,想着兩個人才見過一次,他有再大的勁頭也不可能連夜就訂機票過來,誰知道這傻小子還真是傻到家了。
“你在哪?”許清歡終于重視起來。
錢萊那邊傳來人來人往的嘈雜聲以及廣播聲,然後許清歡聽見他有點茫然而又孤勇的聲音:“我在戴高樂機場,但是不知道該往哪走,他們說話我聽不懂,我說英語他們也聽不懂。”
許清歡的腦子開始嗡嗡叫。
半個小時後,許清歡在機場附近停了車,走進機場看到所有标識都是中英法三語的時候才恍惚察覺到什麼不對。
最近的出口處站着一個背着黑色雙肩包的男生,他穿着一身黑,上次見面的時候滿臉都是蓬勃的生命力,現在卻有幾分滄桑,應該是長途飛機導緻的。
許清歡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的魔力,能讓一個隻見過一次面的人憑着一腔熱血跨國來找她。
從她看到他到走到他身邊,錢萊全程沒有看到她,他視線一直盯着手機,噼裡啪啦打字又删除,不知道實在給誰發信息。
許清歡徑直走到他面前,表情有點冰冷的開口:“機場裡的中國字你看不懂?”
錢萊被吓了一跳,猛得擡起頭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從詫異轉變為驚喜,呆愣地盯着她的臉看了很久,這才開口:“……挂了電話我才看到。”
他說的是實話,從小到大他哥雖然放養他,但每次出遠門的時候也總會給他安排一個熟知當地文化和語言的人跟着,所以他幾乎沒有遇到過今天這樣的難題。
今天下了飛機,他本來就有點身處異國他鄉的陌生感,又迫切地想要見到她,所以連時間都沒注意就撥通了電話。
電話打通他才在機場屏幕上看到當地時間才早晨六點,挂斷電話他才看到滿機場的中國字。
“……”許清歡眉心跳了跳,本來心情就離奇不悅,發覺自己跟他說話時居然還要仰着頭時就更沒什麼好臉色了:“來幹什麼?”
錢萊抿着嘴瞥了她一眼,有點犯了錯但依舊不知悔改的欠揍感:“找你。”
“……”許清歡對這個直白的人徹底沒話說:“先去車上。”
到了停車的位置,許清歡打開車門走進去,錢萊非常自覺地坐進了副駕駛,狀似乖巧地看着她。
“訂了哪裡的酒店?”許清歡一邊擺弄着手機一邊問旁邊的人。
錢萊張了張口,坦誠得讓人無言以對:“我沒有訂酒店。”
“……那你住哪?”許清歡調動自己此生最豐富的表情,又莫名看了眼他們走回來的路:“跑這麼遠來見我?見我一面之後就原路返回?”
“……我不能住在你家嗎?”錢萊貌似拘謹卻又十分不要臉地開口。
“……”許清歡滿臉邪門的看過去,第一次發覺自己居然也可以有這麼豐富的面部表情:“同學,你能不能記起來,我們才見過一次面呢?”
聽到她這麼說,錢萊莫名其妙擡起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裡有幾分說不清的意味,然後他又把視線轉回前方,又裝起了老本行:“我自己住的話,不知道怎麼跟人交流。”
“……”無論如何,這人是自己招來的,又是弟弟妹妹的同學,許清歡無論如何也不能不管,幹脆把他帶到了自己的住處——恰好也是酒店。
其實Celine在國内國外給她購置的都有房産,隻是她沒住進去,往返國内外大都在酒店落腳。
她房間正好是頂層套房,好幾間卧室,沒有再開一個房間的必要,因此她直接将錢萊領了進去。
錢萊裝得無比乖巧,緊緊跟在許清歡的身後,時不時地盯着她的背影出神一會兒。
等許清歡将他帶進套房裡,他就開始暗自觀察,許清歡平時住的是哪個房間。
他還沒來得及看明白,就見許清歡把車鑰匙往客廳的茶幾上一撂,然後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說吧,跑這麼遠來找我,是有多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