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的這句話,錢萊幾乎是以一個難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她,視線裡都是不解。
“分手?你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說出分手?就因為我問你要一個解釋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拳頭也攥起來,似乎内心極力感到不平。
“作為你的男朋友,眼睜睜地看着你穿着訂婚禮服跟别的男人成雙成對地從酒店裡走出來,我想要個解釋……這很過分嗎?”
“不過分。”許清歡的語氣平靜,但所有的耐心都已經耗盡了:“但是我不想解釋。”
“我說了,接受不了就分手。”
她的話像是一種無情的宣判,讓本就無處申訴的錢萊徹底泯滅希望,然而更令他絕望的是,許清歡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一般,說完這句,轉頭就走了。
顯得他鄭重其事地找過來要解釋這件事情就像一個笑話。
他也像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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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清歡今天喝了一些酒,本以為會有一個好的睡眠,可她被助理送回酒店之後,頂着疲憊的身體和大腦躺在床上,醞釀半天都沒有一點睡意。
她昨晚就沒能睡好,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身體的疲倦和内心的煩躁反複地侵擾着她,她卻連好好躺下來睡個好覺都做不到,黑色手機循環播放着助眠的音樂,此時卻像是噪音一樣惹人心煩,她拿起手機本來想将音樂關了,眼淚卻莫名其妙落在屏幕上,令手機的觸控不聽使喚。
“啪”得一聲,手機被她摔在了牆上,瞬間四分五裂。
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心口令她難以喘息,手也在顫。
她走到床頭櫃打開抽屜找藥,發現藥瓶已經空了,這才又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去看心理醫生了,藥也早就吃完了。
她厭惡和人交流,也厭惡去看心理醫生,藥物隻會讓她的失眠症狀越來越嚴重。
許清歡看着空了的藥瓶,整個人忽然在某一瞬間卸了力,她癱軟在地上,頭枕着床,茫然而又長久地盯着天花闆,眼睛很緩慢地眨着。
過了很久,她無力地出了一口氣,扶着床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将黑色的手機也從地上撿起來,放在了床頭櫃上。
然後她轉身從卧室走出去,拖着緩慢而沉重的步子往酒櫃那裡走。
酒櫃就在客廳,隻是往那邊走正好要路過餐桌。
餐桌上放着一些常用的工具,紙巾、濕巾還有水果刀。
許清歡的視線從水果刀上緩緩地略過,又很緩慢地、将視線轉移過來,落在水果刀。
她的腳步頓住,動作停下來。
這是一把很小巧玲珑的刀,平滑的刀身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冷光,顯而易見的鋒利。
那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居然很想試一試這刀究竟是不是真的鋒利,于是她拿起來,用刀刃很輕地在自己左手食指上剮蹭了一下。
刀确實很鋒利,血珠很快從指腹處滲出,紅得刺眼。
她忽然想到影視劇裡播放的那些割腕自殺的人,很想問問他們,是不是一刀下去,真的就解脫了。
她打算試一試。
反着光的刀刃刺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的右手拿着刀,緩緩地、緩緩地朝着左手手腕割過去——
門鈴忽然響了。
許清歡猛地回神,刀也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她沒去管隻響了一下的門鈴聲,沉默地看着掉在地上的刀。
然後門鈴又響了,不再是拘謹而克制的一聲,而是接連好幾聲地響,帶着幾分急促。
許清歡将水果刀撿起來,重新放回餐桌,正要轉身去開門,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同時傳來“開鎖成功”的電子音。
是錢萊。
一個小時前被她無情說分手的人,此時又站在了她的門口。
他眼圈還泛着紅,眉頭難以舒展地皺着,大概是早就知道她房間的密碼,卻從來沒有自己主動開過門,每次都在酒店大堂等着她回來,此時卻急不可耐地用密碼打開了。
許清歡孑然站在客廳,燈沒有開,窗簾依舊拉着,隻有角落裡最小的一扇窗留着通風,此時正緩緩下落的夕陽透過那扇窗照進來,昏黃的一道光恰好落在她的臉上。
她站在遠處,詫異又茫然地和錢萊對視上:“你怎麼……”
又回來了?
錢萊臉上所有的倔強和委屈不甘在看到許清歡的那一刻都瞬間土崩瓦解,他伸手關了門,目光緊緊盯着許清歡的同時疾步走到她面前,垂着眸子注視了她很久很久。
然後他低頭,俯身抱住了許清歡,将頭埋在了她的脖頸間。
像是商量,又像是乞求。
他說:“不分手……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