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是一頓情侶套餐的晚飯,有時候是被風吹到手心的發尾,有時候是月光下貼在一起的兩個影子。
申梓望不會想到,後來的很多年,他就是靠這些點滴碎片度日,承受着逝去的幸福所帶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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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團在周五下班後舉行慶功會,說是慶功,其實隻是尋常聚餐罷了,好像找個由頭吃吃喝喝,就能少點負罪感似的。
林宴本來答應了申梓望今晚要一起看電影,但這會兒大家都興緻勃勃的,也不好推辭,隻得給他發了消息解釋。
【那我兼職結束了可以去接你嗎?】
【我們都三天沒見面了。】
連着兩條來自申梓望的回複,林宴掃了一眼,默默給他發去了自己的定位。
申梓望兼職的地方離這兒有段距離,匆匆趕來的時候,大夥兒都正上頭,林宴實在找不到借口抽身,隻得老實交代:“有朋友來接了,能先放我走不?”
大家順着林宴說的方向看過去,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落地窗外那個穿着衛衣、背着雙肩包沖裡邊高揮雙手的申梓望,這還哪能判斷不出來他和林宴的關系,于是有眼力見的率先道:“外頭多冷,讓你那朋友進來一起玩吧。”
顯然是不打算就這樣放她走了。
這一頭的申梓望見裡面的人突然齊齊看向自己,也慌了神,一時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高舉的手就這樣一路從頭頂摸到脖子,最後插進衛衣口袋裡,一臉無辜又自責地看向林宴。
“進來吧,吃點東西再走。”林宴推開門,将手足無措的人喊了過來。
“我可以嗎?”申梓望一臉受寵若驚。
“多吃點,把我的那份錢給吃回來。”
林宴伸手理了理他那總是歪着的衛衣帽子,轉身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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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近看更帥呢!”
有自來熟的起了頭,其餘人紛紛笑着搭腔。
“不愧是林宴的朋友哈,好看的人就愛跟好看的人玩。”
“小帥哥會不會喝酒呀,咱林宴可是個酒神呢。”
說着,便有酒杯遞到了申梓望的面前。
林宴摁着申梓望坐下,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站在身後一副護犢子樣:“别别别,還是個學生呢。”
衆人了然,紛紛笑她護短:“林宴,可不能這麼慣着,喝不喝的你讓人家自己決定呀。”
林宴擺手:“得了吧,你們這些老江湖,就愛欺負小朋友。”
不這麼說還好,一聽林宴說自己是小朋友,申梓望頓時不幹了,悶不作聲地接過了那杯酒。
林宴不解地看着他:不是說不愛酒局,也不喜歡碰酒嗎?
申梓望舉起酒杯聞了聞,刺鼻的酒精味熏得他不由皺了臉,可一擡頭看到充滿期待和調侃的衆人,心一橫,便一飲而盡了。
于是,在大家的不斷起哄中,申梓望一杯又一杯,成功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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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崽子,說是來接我,現在還不得是我要把你送回去。”
林宴半扶半就地把申梓望拽出了店,要是再不走,怕得喝到明天早上去,那幫人平時不敢作妖,也就趁今天周五放肆一回,畢竟有一整個周末可以用來消化減重。
林宴本就單薄,申梓望更是快一米九的大高個,還沒走出多遠,就把她累得夠嗆。
還好車就停在前面一個路口,趁着等紅綠燈的功夫,她趕緊把人松開想要休息一陣,可是申梓望卻像橡皮糖似的,一放手便重新黏了上來,更加用力地抱着她。
許是察覺到林宴輕微的反抗,申梓望把頭枕在她的頸窩,醉裡醉氣道:“林宴,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就把我推開吧。”
“推開?我推得開嗎。”
嘴上這麼說着,但林宴的手還是輕輕撫上了申梓望茂盛的後腦勺,近來頭發長長了一些,手感很不錯。她溫柔地拍着,希望能讓申梓望好受些。
剛才申梓望在酒桌上努力配合的樣子,她都看在眼裡。
分明不喜歡喝酒,卻還是硬着頭皮喝了不少。這樣幼稚出頭的作為,按理來說,她早就不感冒了,可偏偏心中還是回蕩着名叫感動的漣漪,熱鬧後的大腦有些昏昏沉沉的。
明明她沒喝酒,怎麼好像也醉了似的。
回想在一起以來相處的日子,申梓望對自己很好,凡事總會以她為主,愛護她,尊重她。可是她卻總是罵申梓望是狗崽子,實在太不應該了。
林宴默默反思着,揉了揉懷中人的腦袋:“申梓望,我以後再也不罵你了。”
“嗯?”申梓望愣愣地擡起頭,失焦的雙眼急急地想要看清林宴:“你什麼時候罵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