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教授用粉筆尖在黑闆上發出神經質的哒哒聲,我的視網膜正被深深刺痛。
他聲稱正在解構Atiyah-Singer指标定理的微分拓撲意義,可那些扭成莫比烏斯帶的希臘字母已經開始集體叛逃,漫天飛舞。
我的後頸慢慢滲出冷汗。
教室空氣被密集的數學符号填滿,每個拉普拉斯算符都像從高維空間伸出的觸手。
當教授突然切換成規範場論的量子化語言時,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理解能力正在經曆崩潰,像條草履蟲。
俗稱,聽不懂人話。
我甯願去打工,也好過聽天書。百無聊賴之下,我看了周圍一圈人,發現那些有錢天龍人居然真的聽懂了,好像他們一出生就是聽着這樣的胎教課長大似的。
真是嫉妒啊,不僅掌握着權利金錢,還掌握着教育。
手機嗡嗡響了一聲,幾乎将我拯救。我第一時間打開手機。
唉?
居然不是白在蒙。
「178人傻錢多:我恨你。」
是具允浩。
我居然忘記把他删了。
撩人撩習慣了,我條件反射地手賤回了條:「恨我吧,勝過愛。」一發出去就吓得我馬上撤回了,生怕再惹一身騷,還順帶拉黑了具允浩。
接着,我給白在蒙發去消息:「在蒙,還在生氣嗎?」
對方不回。
我繼續發:「我沒有說你的壞話。你知道的,我不讨厭你。」
「幹嘛?」白在蒙終于回了。
真是惡少爺語氣。
「你有尹矜的kakao嗎?」我問。
白在蒙毒舌得要命:「你們那天見面你連聯系方式都沒加上?看來他對你毫無興趣啊。」
「我沒那家夥的聯系方式。」白在蒙說,「不過卞斯澈好像有。他和誰都關系好,我看他的kakao至少有幾千人。」
「他在你身邊?」
「我們等會要去咖啡店。」
2.
要說白在蒙這幫朋友,倒真應了物以類聚的老話——個個生得眉目标緻,随便拎一個擱會所裡,都能當首席紅牌供着。就是眼神太傲氣,不過倒也無妨,圈裡多的是好這口烈馬脾性的姐姐,不聽話的用點小手段調教調教便是了。
哪怕是他們忽視我也沒關系,我臉皮厚,隻需要憨厚地撓撓頭,接着美滋滋地坐在他們對面。
這個角度像是欣賞一排燕瘦環肥的鴨子,還是年輕版。
嘻嘻,爽歪歪。
鴨子群裡面有一個身穿黑色衛衣的看了我一眼,長得和這群或漂亮或清純的少年不同,他瞳孔很黑,眉骨深,鼻梁英挺,格外桀骜不馴,就像是天鵝群裡混進了隻老鷹。
可能是被我赤裸裸的目光惡心到了,他英俊森然的表情閃過一絲輕蔑,出聲問:“這是誰?”
“她就是白繪真。”白在蒙不耐煩道,“我那個從鄉下找回來的姐姐。”他說完又看向我問:“找我幹什麼?”
我憨憨地笑了一下:“我是找斯澈的,不是找你。”
白在蒙表情猙獰了一下,潮流帥氣的臉蛋也僵硬了那麼一瞬。
正在喝咖啡的卞斯澈微微一頓,纖長睫毛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修長手指握住咖啡杯,正掩住唇角,清純臉蛋看向我,很上道地問:“姐姐有什麼事?”
“你找他幹嘛?”白在蒙也不善道。
“我……”我露出一個羞澀到惡心人的表情,“我想知道尹矜的聯系方式,你不是說,斯澈認識尹矜嗎?”
“我是認識尹矜,”卞斯澈輕輕笑了一下,臉上露出猶疑的表情,“可是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把他的聯系方式給異性,他恐怕不會高興……”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我裝傻,配上一副陷入愛河的神情來:“我不是要他的kakao,我隻是想約他出來一次。”
“啊…”卞斯澈臉上浮現出一絲了解,“沒想到姐姐你對尹矜哥這麼快就有了好感。”他視線落在我臉上,掃視道,“我可以問一下姐姐約他什麼事嗎?”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純金袖扣,“……他的袖扣落我這了,我想親自還給他。”
我當然不會說,這是那天尹矜扶我的時候,我順手牽羊的。
對不起,老毛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