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閱川渾身一顫,握住門把手的他低頭用餘光去掃,那個被快遞淹沒的男人徑自走向了隔壁。
......不會吧?
顧閱川不止一次的想過自己和鄰居相遇的場景,可沒有哪次是現在這樣的。
他的臉頰在緊張情緒的渲染下泛起一層薄紅,無意識咬着下唇的他不禁想,自己剛才的那些話都被對方聽到了?
剛才的他有多嚣張跋扈,現在的他就有多欲哭無淚。
宋含山走到自家門口,彎腰放下大大小小的快遞,從中翻找了一圈,挑出一個包裹打開,取出什麼東西又站了起來。
動作一氣呵成地轉身兩步走到顧閱川面前,舉起一小瓶香梨汁,“口渴嗎?消消氣。”
什麼憤怒、懊惱、緊張、驚恐,在一個善解人意的笑容面前,一切都變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宋含山人如其名,像山一樣高大沉穩,顧閱川目光向上,對方高出自己大半個頭,目測至少一米九。
顧閱川穩住心神,沒敢在對方臉上停留太久,“謝謝。”
他接過果汁,“我......”
想解釋些什麼,又覺得現在說什麼好想都不太合适。
曾經舌戰群儒有不少豐功偉績的顧閱川這會兒啞了火。
“宋先生你好,我叫顧閱川。”
他故作鎮定地擡頭,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
宋含山明明肩寬背闊,眉眼卻意外的柔和,當他望向人時,仿佛滿心滿眼都是對方。
“顧先生?顧先生?”
“啊.......啊?什麼?”顧閱川慌忙回神。
“我說很高興認識你,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多多關照。”
“嗯,嗯嗯。”顧閱川面紅耳赤,囫囵吞棗地點點頭就開門把自己放回了屋裡。
捂着狂跳的胸口,顧閱川轉身趴在門上,通過貓眼看着對方将快遞一個個拿回家。
直到房門被關上,徒留顧閱川隔着貓眼對着那副對聯發呆。
“還‘我叫顧閱川’......你怎麼不說你為自己代言?”顧閱川抹了把臉,自嘲地嘟囔了一句。
稀爛的碰面,稀爛的介紹,稀爛的回應。
顧閱川覺得唯一值得回憶的大概隻有那瓶微甜的香梨汁了。
此後的時間裡,顧閱川并不經常見到宋含山。
偶爾在電梯裡碰到也隻是點點頭,簡單寒暄兩句。
可這并沒有讓顧閱川的某種熱情減退。
因為他發現對方會幫他扔自家門口的垃圾袋。
小區物業打掃衛生的阿姨一般會幫住戶清理門口,顧閱川也一直以為是清潔阿姨在扔。
直到他有天因為出差而比平時早起,才發現原來宋含山每天都出門跑步,對方看到他家門口有垃圾就會順手扔掉,此時距離打掃衛生的阿姨上班至少還有一小時。
有一次顧閱川還故意在宋含山彎腰伸手時開門,故作驚訝地看着對方。
宋含山動作不停,臉色如常地提起垃圾袋,隻是說了一句,“看到你門口有,就随手幫一把。”
顧閱川不停地道謝,他從來沒遇見過對他這樣好心的人。
好開心。
随後他主動提出和對方一起扔垃圾,交談間終于有機會套到一些基本信息。
比如宋含山是單身(劃重點),之前一直在靖海市生活,最近才搬到這座城市。
對方似乎是自由職業,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裡。
顧閱川幾次張口想解釋第一次見面時電梯裡的事情,又無從說起。
他有時候也在想,自己糾結這麼久,對方說不定早就忘了。
可他不希望自己給宋含山留下不好的印象啊,一點都不行。
被撞見之後,宋含山依然會在看到他門口有垃圾袋時幫忙提走扔掉。
似乎這真的隻是一件舉手之勞的小事。
于是顧閱川開始注意自己制造的垃圾,把廁所、鼻涕紙等讓人惡心的單獨裝好扔掉,隻留果皮紙屑包裝袋等相對幹淨的垃圾放在門口。
為什麼不直接全扔完?
顧閱川好不容易有了一個跟對方接觸的契機,哪怕隻是垃圾,他也十分感謝!
他已經決定,對方再扔幾次他就找個時間去敲門,以感激對方經常幫忙為理由送點東西攀談一下,如果能約上飯就再好不過了。
可惜還沒等他實施自己的計劃,鐘蘭就開始咄咄逼人地催他相親。
先是給他推了好幾個微信,顧閱川一個都沒加,鐘蘭還抱怨了好久。
而這個許南明顯不一樣,鐘蘭這次死活要讓顧閱川去跟人見面。
為了斷掉鐘蘭不切實際的念想,顧閱川答應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