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含山放開攬住對方肩膀的手掌，故作神秘道；“其實，我是一個富二代。”

“咳咳......”顧閱川将啤酒移開，還好他喝的不多，噴出來就太糗了。

宋含山将紙巾遞到對方眼前，“呵呵，不算是開玩笑吧，我父母是做玉石生意的，我畢業後就做了無業遊民，每天吃喝玩樂，美其名曰體驗生活。”

顧閱川擦擦嘴，心裡暗想，這麼耿直的嗎？

對方的涵養看起來跟他刻闆印象中的富二代完全不同。

“這不是燕尾市明年要舉辦國際狂歡節，剛好我在靖海也呆煩了，就想着換個城市看看。”

“那狂歡節之後你會離開嗎？”顧閱川說出了自己關心的問題。

宋含山搖頭，“暫時不會，我覺得這裡很好，而且現在還有一個新朋友在。”

他看着顧閱川再次露出微笑。

“我沒上過班，也沒什麼社會經驗，之前更沒幾個談得來的朋友，你不會嫌棄吧？”宋含山把同樣的話抛給對方。

顧閱川大概理解了對方剛才的心情，他彎起嘴角，“你人這麼好，誰會不願意......簡直是高興都來不及的事。”

他随即想到了什麼，忙掏出手機，“我們加個微信吧。”

宋含山聞言也跟着動作。

顧閱川的頭像是一個滿頭問号的簡筆畫，宋含山的頭像是門口的觀音竹，昵稱是SHS。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名字還沒改，又慌裡慌張地把“用戶已注銷”也改成了“GYC”。

就在他思考着該怎麼挑起下一個話題的時候，宋含山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啊，都十點多了。”

顧閱川跟着看了一眼，“是啊......”

“你明天還要上班吧？聽說好多人都有‘周一綜合症’。”宋含山開玩笑地說着。

雖然還想和對方多呆一會兒，但顧閱川知道自己該道别了，“我還好啦，不過确實是不早了。”

說着站起身，“今天真的十分謝謝......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朋友之間不用說謝。”宋含山跟着起來，鼓勵般地拍拍他的肩。

顧閱川穿過宋含山的家門，幾步挪到自家門口，“那，晚安。”

宋含山站在門口，笑容如一泓清泉，“晚安。”

“以後有事就微信找我，你知道的，我随時都有空。”

顧閱川本來還有些忐忑，聽到這句話突然就放下了懸着的心。

“好。”

*

看着大門被輕輕掩去，宋含山依然保持着微笑，他抓着門後的把手，努力控制着輕微顫抖的手臂向内收縮，也輕輕關上大門。

地闆被猶如腕足形狀的物體摩擦，發出沉悶的“咯吱”聲，充滿液體的腔室用細流将沙發，茶幾，一路到玄關的痕迹覆蓋。

翻騰的修長像蛇一樣靈活，卷起地毯上淩亂的食物。

柔軟濕潤的足尖在肌肉有力的收縮下輕松挑起顧閱川剛才吃過的零食，宋含山伸手撚起一個放進口中，把對方吃過的所有食物都嘗了一遍後，拿起桌上對方尚未喝完的啤酒罐。

他仰頭一口氣灌完，意猶未盡地看着空瓶罐。

一根蜿蜒的軟足爬到罐口，貪婪地鑽進去搜刮着黏在罐壁的液珠。

宋含山扔掉易拉罐，含着那腕足，把最後的酒汁吞入腹中。

他身下的六根腕足或蜷縮或伸展地貼在黑胡桃木地家具上，相同的色澤将其完美隐藏。

一根軟足突然“啪”的拍到牆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牆面似乎是某種特殊塗料，水痕很快由深及淺，淡的猶如中式水墨般，淩亂又富有一種另類的美感。

“冷靜。”

宋含山喉頭滾動，發出暗啞的警告。

他還想和對方再多聊一會兒，不夠，完全不夠。

可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怎麼會有那麼可愛的人，他比自己以為的更令人想要好好疼愛呢。

宋含山告誡自己不能激動，無視了客廳的淩亂，六隻軟足熟稔地交叉移動，悄無聲息地進入卧室。

裡面沒有多餘的裝飾，一張大床突兀地擺在中間，他打開床頭櫃的燈，像深海中突然出現的亮光，将宋含山的身姿顯露無遺。

如同寶箱必然掩藏在龍巢深處，宋含山的寶物自然也在他睡榻之下。

手指掀翻枕頭，他看着那半張照片久久伫立。

照片皺皺巴巴，是由細碎紙片重新拼貼而成的顧閱川。

對方笑不露齒，看起來有些含蓄。

自從搬進來後，宋含山就沒錯過對方門口的“線索”。

[你是人，要學會控制自己，不必要的求知欲隻會毀了難得的機會。]

宋含山想起母親的經驗之談，以前的他還會嗤之以鼻。

回憶着與顧閱川的相處點滴，現在的他卻對此堅信不疑。

所以他努力地克制自己，每次都隻是打開看一眼。

他知道了顧閱川對食物的喜好，愛喝哪個牌子的礦泉水。

他甚至控制住了自己想要翻開快遞盒偷看手機号的強烈欲望。

而唯一一次“動手”，便是看到其中的照片碎片。

自此，他有了思念的實物。

他開始頻繁的進出電梯，去樓下超市買各種東西。

一天要上上下下七八次，這是他路過對方門口，短暫接觸的唯一機會。

[不刻意制造，但蓄意重複。]

宋含山滿腹智慧經驗的母親再次證明了她的正确性。

抱着快遞第三次上樓的宋含山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煞筆。”

這聲音幹脆利落，活力滿滿。

宋含山慶幸快遞擋住了自己的臉，否則自己當時一臉沉迷的模樣肯定會吓壞對方，說不定還會被當成變态。

青年罵罵咧咧地走出電梯，然後終于察覺到了宋含山的存在。

一臉尴尬的模樣也依然讓人覺得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