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遺留的各種建築殘片在洪水退去後重新被利用,類似于掩體、箱體等物品出現的地方,周圍一定少不了人類痕迹,包括成片砍倒的樹木,顧閱川看到都會繞路走。
想要找一個固定的、相對安全的容身之處可真不容易。
回憶起鴨土市的懸崖峭壁,顧閱川想起自己和宋含山曾經居住過的石洞,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他低頭看向手裡的指南針,背包裡還有地圖,突然就覺得這個想法或許可行。
于是此刻起,他開始朝東南方向前進,忽略掉流逝的時間,記不清多少個日日夜夜,隻知道胡須長了又剃,剃了又長。
當他終于找到曾經的鴨土市區時,眼前的畫面一度讓他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縱橫交錯的裂縫被夷為凹陷的平地,一眼望去形成了一個小型盆地,盆地中植被茂盛,蔥蔥郁郁的看不清裡面的具體情況。
有沒有野獸暫不清楚,但蟲蟻肯定不少。
顧閱川沒有靠得太近,他觀察了一會兒,就按照以前的記憶往崖邊走去。
到了峽谷區域,懸崖變得更加陡峭險峻,之前沉積的大量泥沙提升了峽谷地面,曾經的遊樂園設施已毫無蹤影,對面的山塹也消失不見,變成了廣闊的沉積平原。
黑黑一馬當先飛向空中,展開羽翼沖向曾經的柴洞。
崖頂下的石洞和更往下的三個洞口,這極高的辨識度終于讓顧閱川相信自己沒有搞錯,他回到了曾經的住所。
顧閱川的身手與過去不可同日而語,他拴着繩索,就着曾經的孔洞緩慢下降。
從柴洞探出腦袋的黑黑一身灰泥,三個洞裡堆積着厚厚的幹泥,顧閱川把獵刀當鎬頭用,将幹巴的泥土一層層薅掉,露出曾經的岩石面。
石洞之下,與地面的距離整整縮短了一半,下面流水潺潺,顧閱川順着宋含山之前的孔洞下到地上取了些水,将背包裡存下的黑箭拿出一些,用獵刀砍成一小段一小段,鑿入每一個孔洞,隻留腳掌寬的一小截露在外面供他攀爬時借力。
就這樣來來回回清理了三天,終于将中間的主洞恢複成原樣。
掏出的泥土顧閱川也沒扔,将隔壁柴洞正好填滿,因為現在蟲蟻徒增,空間太多反倒不是什麼好事。
他将石床鋪好,把宋含山放進睡袋擺成的凹槽裡,摸摸瑩潤的卵殼,他湊近嘴巴,在上面親了一口。
接下來就是收拾背包,拿出平常要用的物品,在天黑前砍伐足夠木材,他現在需要大量的草木灰驅蟲,還要制作擋住洞口的木栅欄框架。
沒有宋含山制作的精細筆直,顧閱川粗略地削出需要的大概形狀,就以榫卯結構和鐵絲加固,做好門口的安保措施,同時還為黑黑重新做了個木窩,時隔這麼久,黑黑終于又有自己的窩了,希望它能不負衆望,早早下蛋。
現在的氣溫适宜,顧閱川也沒有去掏堵塞煙道的黃泥,而是将柴火放在門口做飯燒水,晚飯是野菜肉湯,富含碳水的根莖植物已經吃完,他計劃明天再去下面找找看。
未知黑籽還剩小半袋,他依然每天往卵殼上放兩粒,沒一會兒就被對方吸收掉,也不知到底有什麼作用。
夜裡,黑黑蹲在床腳的木盆裡蜷成一團,顧閱川躺在床上,将兩個睡袋挨在一起,伸出一隻手抱住大半個卵身。
卵殼的溫度比人類稍低,偶爾能夠感知到裡面傳來的跳動聲,顧閱川撫摸着對方富有彈性的外表,“也不知道等你出來,會變成什麼樣?”
不會真的變成怪物吧!比如下半身兩排硬足,上半身湧動着忸怩腕足之類掉SAN值的模樣?
汗毛聳立的顧閱川被自己的突發奇想給吓到,“不不,不會的。”他的愛人才不會枉顧人類審美進行奇怪發育。
“含山,你睡着了嗎?”他吞了吞口水,“我給你講講小故事吧。”
比如美女與野獸中,野獸最終因為得到了美女的愛而變成了人;青蛙王子中,青蛙因為公主的親吻而變成了人。
顧閱川絮絮叨叨講得緩慢,“雖然我既不是美女也不是公主,但我有愛你的心,親親也不在話下。”
他主動抱上去又親了半天,突然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笑自己果然是太無聊了,擔心一些莫須有的東西。
“你到底還要睡多久啊?”他戳戳對方,“睡美人同志?”
*
新的一天,做好出門準備的顧閱川猶豫再三,還是将卵寶寶抗在背上,他不放心讓對方一個人待在石洞裡。
野菜很好找,變異動物的肉也不難得到,埋藏在地下,類似土豆紅薯的根莖物他也認得,但他就是認不來長在地面上的苗木。
這些苗苗草草在他眼裡都長一個樣,難道要一顆一顆拔出來看?
顧閱川擰眉,他看了一圈,發現黑黑正在刨土。
“黑黑!過來。”
一聲令下,黑黑飛撲到顧閱川腳下,“咯!”
“前幾天吃的白色塊塊,還記得嗎?”顧閱川跟對方連比帶劃解釋半天,“帶我去找那個,能吃的。”說着還張嘴做出咀嚼的動作。
黑黑的聰明與日俱增,立馬聽懂,撅着屁股跑了起來,爪子在地上刨得飛快。